我渾身一顫：“什麼！你把我媽撞了？！”
“你媽？”吳剛一哆嗦，“她……她是你媽？！”
母親急忙拉住我：“你們……認識？”
“他就是我那同桌吳剛！媽，你傷得咋樣？”
母親臉色一變：“他就是吳剛？！……媽沒事兒……沒事兒……”
“大娘，我……我真的不知道是您……”吳剛說著把那一百塊錢遞了過來。
“一百塊錢！我媽讓你拿二百塊錢醫藥費貴嗎？再說你不是從我這兒借了三百嗎？”我瞪圓了眼睛。
“孩子，不怪吳剛！”母親拉了拉我，“剛才他已經給了我二百塊錢了，那二百就是。吳剛，我剛才不是告訴你啥事兒都沒有了嗎，你怎麼又返回來了？”
“大娘，”吳剛眼裏噙滿了淚水，“剛才我才想起來，你說你家離縣城上百裏遠，我尋思你咋回家呀，所以就追上來找你。這一百塊錢，你買回家的車票吧！”
母親渾身一顫，一下子僵住了，淚水慢慢盈滿了眼眶。她呆呆地看著滿頭大汗的吳剛：“吳剛……孩子……大娘對不起你……其實你的自行車隻是蹭了一下大娘的腿，大娘是嚇倒的。至於那口血……是我牙齒咬破了舌尖，不是受了內傷……大娘吐出那口血其實就是想訛你的錢……可你卻給大娘送來了回家的路費……和你一比……我……我白活了幾十年呀……”
“不是，大娘，你肯定是知道我們倆是同學，所以才故意撒的謊。”
母親搖了搖頭，把給我送生活費，聽我說袁老師病了以及她準備回家給我弄錢的事情說了一遍。吳剛愣了：“袁老師病了？什麼時候的事兒呀？我怎麼不知道？我們沒捐什麼款呀，我更沒有代他捐款呀！”
“什麼？！”母親身子一僵，猛地抬起臉，目光電一樣射在我的身上，“吳剛說的是真的？”
我“撲通”一聲跪在母親的麵前：“媽，我錯了！我撒謊了！袁老師沒病，我們也沒捐款，吳剛更沒代我捐款。我之所以那麼說是因為我想買一部MP5，同學們都有。我看好了一部，需要三百塊錢。我已經向同學們宣布了，這周必須買到手，所以……”
“所以你就撒謊？你知道嗎？你爹不是老寒腿犯了，他是從山上滑下來摔斷了腿。可他不肯吃藥，說錢要攢起來供你上學，就是剛才我抓的這些藥也是背著他買的。咱山裏人，沒人家城裏人有錢，咱比不了人家。可咱山裏人不說謊、不坑人、不騙人，踏踏實實的勁兒不能丟呀！你咋好東西沒留住又學了一身臭毛病呀！”母親說著揚起了巴掌，“我這個當媽的沒當好，光尋思為你著急了，我這不也撒謊騙人了嗎？該打！”
“啪！”隨著一聲脆響，母親的手狠狠地抽在了自己的臉上。“媽——”我一把擎住母親的手腕，“你打我吧！”
“大娘，你別打了！”吳剛也跪在地上，雙手拉住了母親的胳膊，“大娘，你別打了。是我撞了你，要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四五百塊錢也不夠呀！你隻要兩百塊錢。你根本就沒坑人也沒騙人，城裏人沒幾個能這樣做的！”
“你不也是城裏人嗎？！孩子，是你教育了大娘，誰說城裏人眼裏隻有錢呀？！”母親說著拉著我們兩個站了起來。
“媽，這錢你拿回去給我爹看病吧！”我低著頭把手裏的錢遞了過去。
“傻孩子，那你吃啥喝啥？想餓死呀！把錢收好了，你爹的事兒不用你操心。你好好上學、好好學本事、好好學做人就成了。永遠記住今天的事兒。你媽這輩子沒打過自己的臉，這是頭一回，也是最後一回，我兒子也不會給我打臉的！”
“媽，我一定忘不了！”
“放心吧，大娘，我們都不會讓你失望的！”
母親放心地點了點頭，不顧我們的勸阻，堅持步行回家。走了幾步，她回過頭來：“孩子，記住，拿良心對待錢和人品，你就不會給媽打臉！”
淚水又一次湧了出來。我看著母親遠去的背影，慢慢地跪在了地上：“媽，你放心吧，以後在錢和人品上，我一定拿良心去衡量，我絕不會再讓你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