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哉!”蕭欒聞言不禁拊掌大笑道:“言小姐當真不負九州盛名,‘熙和’二字,最為貼切不過!”他轉首看向在場的連覺、胤侯與褚雲深,再笑問道:“諸位可有異議?”
連覺與胤侯皆點頭稱讚,唯獨褚雲深似有所想,垂眸不語。
而這好似並不影響蕭欒的心情,他再大笑幾聲,又忽然惋惜地蹙眉看向我道:“當真可惜了……若是言小姐不嫌委屈,子言可以納……”
“妃”字尚未出口,我已笑著對蕭欒阻止道:“多謝君上美意,問津誌不在此。餘生惟願能徜徉山水,遠離宗廟。”
“如此便辜負了子言一番癡心,亦可惜了小姐的驚世之才”,蕭欒幽幽歎道,“言小姐若肯為妃,自是後宮第一人,即便無皇後之實,也必是後宮之主。在場皆知小姐乃是段氏血脈,日後又豈會委屈了你?寡人向你保證,後宮之權,必在你手中。”
原來這才是今日蕭欒與胤侯相請的真實意圖!他們從來沒有考慮過我是後位之選,自始自終,我的隱晦身份以及蕭逢譽對我的情意,便是我的死穴。可他們卻不願我遠離朝堂,又怕對蕭逢譽不好交代,是以便想出了此計,欲說服我入宮為妃。
我在心中哂笑不止,麵無表情回道:“君上既知問津過往,必知問津心意。問津餘生隻此一願,實無意於宗廟之事,還望君上成全。”
蕭欒聞言,深深歎了口氣。我能瞧出他麵上的遺憾之色絕不是作假,隻不知他究竟是為他的孫兒感到遺憾,還是因我不肯為他所用而遺憾。
蕭欒的這一聲歎息,成功地將殿內的氣氛降了下來,一時之間,諸人皆無話可說。
胤侯見狀,倒是起了新的話頭,道:“如今後位人選倒也是個難題。承武先王的四位嫡出公主之中,昇庭、祺錦、慶明三位公主皆已許過人家。澤福公主最為年長,如今倒也雲英未嫁,說來是最為合適之選,況且老夫記得,澤福公主曾與王孫殿下有婚約在身……”
話到此處,胤侯忽然話鋒一轉,苦惱道:“隻是他二人早已解了婚約,且澤福公主意不在此,已請願修道一載有餘,如今我等亦不知其去向……”
原來澤福修道去了。也難怪,他原就心係靳梓軒,如今靳梓軒因為保護許景還回朝不力,羞憤自盡,澤福自然傷心欲絕,不肯出嫁。避世修道,倒也不失為一個好歸宿吧!
我能理解胤侯的苦衷,如今與我同父異母的四位嫡出公主皆不可能為後,段竟瑉亦隻留下天役一支血脈。
除此之外,正統的段氏血統,唯剩胤侯一脈。可胤侯的兩個親生女兒皆已出嫁,孫女輩最大的隻十歲不到,年紀上的懸殊實在過大,即便定下親事,若要與蕭逢譽大婚,也至少要等五年,女方及笄之後。
而新朝初立,萬事以“穩”為主,帝後人選絕不可能耽誤五年。如此一來,胤侯一脈也斷了可能。段氏倒也有些支脈旁係的宗親,可血統畢竟不純,若是配與蕭逢譽,則日後涼寧段氏最為正統的血脈,將永遠失去宗主地位,亦失去了最重要的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