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拉著韁繩不放手,僵持著不妥協,揚起馬鞭作勢便要往段竟瑉和連瀛決鬥的場地跑去。
“不許過來!”此時但聽連瀛遠遠對我喝道:“這是我與他之間的私人恩怨,誰都不許過來,誰都不許動手!”
私人恩怨……連瀛難道是要向段竟瑉報喪妻之仇了嗎?
不過是這片刻的思忖出神,我已被褚雲深一把從馬上抱下。他將我推至蕭逢譽麵前,道:“蕭王孫,勞煩你將問津看緊了。”
蕭逢譽聞言,亦點點頭,道:“我省得。”他一邊回著褚雲深的話,一邊已毫不猶疑地鉗製住我,將我的雙手狠力反剪於身後,低低道:“你不要命了,你可知道你若是闖到場中去,會是個什麼下場?”
此時我已然遠遠聽見了他兩的兵戈相交之聲,也隱約瞧見場中二人業已鬥了起來。我眼見此景,心中越發焦急,忙對著蕭逢譽急急道:“子言,你快想想辦法阻止他們。他們一個是我親生兄長,一個是我結拜義兄,我不想看到他們……”
蕭逢譽抬手阻止了我再繼續說下去,隻蹙著眉道:“唯有此法,才能化解這一場恩怨。”他手上的力道不鬆,口中仍舊對我勸道:“問津,你方才看了連國主的遺詔,難道還不明白他的意思嗎?”
連瀛的意思?連瀛是什麼意思?我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便轉首看向褚雲深求助。此時褚雲深亦是蹙眉看著遠方正鬥得酣暢的二人,目光曠遠道:“問津,這已脫離了國仇家恨,是他們師徒間的恩怨。國主怨段王罔顧師徒之情,忘恩負義;段王也恨國主從中作梗,致使涼寧與九熙的關係越發緊張……還有……”
“還有什麼?”我見他並未說完,忙接口問道。
“還有……段王大約也恨國主挑撥了你兄妹二人間的關係。”褚雲深目不轉睛地瞧著段竟瑉和連瀛的決鬥之處,繼續感慨道:“這是兩國之間的戰爭,亦是他們師徒間的恩怨。段王為取勝不擇手段,已不顧及將士的性命。然國主卻無法狠下心來,與涼寧拚得兩敗俱傷。是以他才會出此下策,希望能以解決私怨的方式,分出兩國勝負……”
褚雲深這才將目光重又移至我的麵上,無奈歎道:“國主為了今日討這一仗,已是孤注一擲了。無論是國仇還是私怨,他都不會允許咱們再插手其中。”
“你雖這樣說,可我卻也不能對這一切坐視不管,”我耳中聽著段竟瑉和連瀛的相鬥之聲,雙眼卻是看著褚雲深,“我身邊的親人原就越來越少,他們兩個,即便是在政事上敵對,我也不能眼睜睜看他們丟了性命。更何況,他們還曾是師徒……”
我轉回頭再看向仍舊死死鉗製住我的蕭逢譽,繼續道:“子言,若是他們二人在這場角鬥中死了,九熙自然是最大贏家。可你若當真有此想法,想要坐觀其成,那便是我看錯了人。”
我死死盯著蕭逢譽那嚴肅的麵龐,一字一句狠狠道:“你若不放手,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蕭逢譽見狀,麵上亦漸漸冷了起來,對著我反問道:“在你眼裏,我就這樣卑鄙?言兒,戰場上刀劍無眼,你怎得還不明白?”
然而我此時已聽不進去蕭逢譽的任何規勸,隻再次重複道:“你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