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除非他是假意投靠段竟瑉,而暗中卻是如同他從前在奉清一般,想要借助別國之力,複楚應大任!
我為自己心中這個瘋狂且在情在理的念頭而驚,連忙抬首再看褚雲深,急急將心中疑惑向他道出:“這一次應國發生的大規模暴亂,可是和劉詰有關?”
褚雲深聞言,深如幽潭的雙眸微啟,看了我半晌,才淡淡地道:“問津,有時你聰明得令人害怕……”
他隻這一句,我卻已知曉了答案,於是便再問道:“劉詰這次將你擄走,可是又逼迫你扛起複楚大旗了?你是怎得逃出來的?”
但見褚雲深長歎一口氣,道:“我原以為他當真投靠了涼寧,為了行攻奉的計劃才將我擄走,不願我坐鎮清安。豈知見了他我才知道,他是想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褚雲深說到此處,並未再繼續下去,隻看著我,繼續道:“我隻得假意應允。他見我同意,便放鬆了警惕,開始聯係舊應部署,以圖響應……”
此時此刻,我已完全明白了他話中之意。果然不出我所料,劉詰投誠涼寧是有陰謀的。他根本就是假意投誠,實則暗中挑唆涼寧和九熙、奉清之間的關係,致使三國矛盾激化,紛爭頻起,以此來為他光複楚應鋪路!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自古如此。
可褚雲深毫發無傷地從劉詰手中回來,就當真如他自己所言,隻是假意應允複楚嗎?以劉詰的老謀深算,若非他當真信了褚雲深會趁此機會聯絡舊部,他又豈會輕易放褚雲深離開?
莫非褚雲深此次回來,竟是真的要借此三國戰亂時機,意圖複國再掀紛爭?
想到這種可能,我腦中頓覺清明了許多。我細細打量了一番坐在我對麵的褚雲深,試探地問道:“你當真不想光複楚應?”
褚雲深原是低著眉,聽我此言,便也抬起首來,看著我,麵無表情地道:“九州割據三百年了。你瞧如今的天下大勢,必是以合為主。我要如何才能逆天而行,獨主複國?”
是嗬,以如今的局勢看來,九州統一乃是大勢所趨。少則三五年,多則二十年,三國必將合而為一。倘若褚雲深此時背離曆史的潮流,自是有違天道,困難重重。
可他畢竟是楚應宗室,肩負著無數的血海深仇。他當真能咽下這口氣,從此甘為奉清效力一生?我還是難以相信:“你真的這麼輕易就放棄了?你可甘心?”
“不,我不甘心,”他並未隱瞞想法,而是對我如實相告,“如今應國子民仍處在水深火熱之中……這些年劉詰明明知曉這些情況,卻袖手旁觀,還刻意隱瞞於我,便是想要逼迫蟾、應兩州的百姓揭竿起義……”
他深深地看著我的雙眼,一字一句道:“倘若這亂世之中能出一明君,我必將王位拱手相讓;反之,倘若這世上君不為君,難以服眾,我必以楚應宗親的身份振臂起事,為我楚應子民、為天下百姓,謀一個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