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會晤(三)(2 / 2)

蕭逢譽倒是還好,與我隻不過一載未見,不算相隔太久。此刻他大約是見我麵上有些恍惚,便隻朝我微微頷首回禮,並未多言。我瞧著他看我的目光,立刻便知曉了他這無言的含義,他是教我不用顧慮他,先同旁人敘了舊誼。

我忽然對這份心意相通而感到安慰,我與蕭逢譽雖一載未見,然而彼此間卻並不陌生,相反這時間與地域的距離,好似更加貼近了我二人的心。這樣一想,我的底氣也更足了些,不再耽擱,忙與涼寧前來的兩位故人敘起舊來。

程讚乃是祺錦公主段意容的駙馬,礙著與意容的這層關係,我雖與程讚不甚熟識,卻也禮貌地客套了幾句,又問了問意容和他一對雙生子的近況。

而胤侯段赴頤,我則要仔細說一說體己話。想胤侯是我從前嫁與段竟琮時對外所認下的父親,當時為掩蓋靖平公主的身份,我便在承武王的授意下更名為“段綾卿”,認了胤侯為父親,對外宣稱是胤侯養在深閨的女兒。

正是因了此事,我與胤侯闔府上下都建立了深厚的感情。雖說自我廢後出恒京之後,我便再也未見過胤侯,然這並不妨礙我與胤侯的親近之感。

我自幼父母皆亡,當時又正值應國滅亡後回國修道,自己孤身一人好不淒涼。在胤侯府中暫住的那半年光景,時日雖短,卻也使我切身感受到了親人的溫暖,更何況胤侯夫婦與我的母親和養父,從前也是交情深厚的。

不憶舊事倒還好,一憶起這段舊事,我才恍然發覺,從我嫁予段竟琮至今,我與胤侯竟已七年未見。七年啊,說長不長,可說短卻也不短了。如此想著,我也不禁紅了眼眶,看著胤侯便欲落淚。

胤侯自是知曉我廢後出宮的始末,隻是我如今倒也摸不準他是否知曉我的真實身份是段氏血脈。然我還是親近地與他敘起了那段短暫的父女情緣,想起從前受過他的照顧,實是無以為報,於是便給他行了個大禮,跪地懇切道:“從前問津曾受胤侯大恩,一直無以為報,事隔七載,時時不忘,今日得此機緣再見,還請您受問津一拜。”

言罷我便當眾對胤侯磕了個頭。他老人家見狀,連忙上前將我扶起,感慨萬千道:“言小姐言重了,老夫怎能受得起。能與言小姐這樣的奇女子結識一場,才是老夫之幸。”

聽聞此言,我再起身抬首瞧他,才發覺他已是聲音哽咽,老淚縱橫,大約也是想起了這些年涼寧的動蕩艱辛吧。

是嗬,如何能不感慨呢?自我更名“段綾卿”,認下胤侯為父,迄今為止已七年有餘。這七年光景中,涼寧先後經曆了承武王中風駕崩、段竟琮混淆血統、段竟瑉鐵腕即位、暄後被廢出宮、涼寧發兵奉清等等一係列大事,如今想來,這七年之間涼寧竟是沒有一日安寧的。

想著想著,我亦是一陣唏噓不已,麵上也漸漸帶了濕意,同胤侯相顧垂起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