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姑娘,”我聞言笑著回道,“如今天役才多大!這事還早著呢,況且我也當真怕把他教壞了。”其實我還有一句顧慮尚未說出口,那便是我怕我等不到天役長大,況且我也不願為此受困於段竟瑉……
這些話自然是不能對漪水提及的,我與她如今受到身份製約,好不容易才再次相見,自是珍惜這極為難得的說話時間。於是我便將這些令人煩惱的思緒一一揮散開來,轉了話題,再對漪水關切問道:“方才聽王上說起,你似乎前些時日身子不大好?”
漪水聞言,麵上卻是微微一紅,道:“嗯,初時聽聞公主回來,我便想來瞧您了。當時王上卻道,您身受重傷,不宜叨擾……再者我當時自己身子也不好,怕將病氣過給您,便一直拖著沒來。直到這些日子我身子養好了一些,又聽太醫院說起公主您的傷也大好了,我才敢來含紫宮。”
原來如此,難怪我回來這許久,今日才見到漪水。我原還擔心她過得不好,會因我受到了牽連,被段竟瑉冷遇。然而今日瞧著,段竟瑉對她還是不錯的,還因為擔心她與天役,特特尋到含紫宮來。如此說來,那日段竟瑉用漪水威脅我的話,大約也隻是說說罷了。
思及此處,我好似放下了一塊心頭大石,便對漪水笑道:“含紫宮裏悶得慌,我前些日子一直養傷,也許久未出去透氣了。今日你既難得前來,便陪我一同出去走走吧。”
漪水聞言亦點點頭,笑道:“也好。”言罷已起身,對我道:“公主您請。”
我見漪水對我仍舊如從前那般恭謹,感動之餘,也大感不妥,便與漪水邊走邊道:“靖平公主早已死去,你莫再以舊時稱呼喚我了。再者如今你已貴為夫人,如何還能與我再以主仆相稱?”
我牽過漪水的手,不禁笑道:“好漪水,你我之間的情分,早已超過了主仆,實則已情同姐妹了。你與我原不必再拘泥於這世俗身份,你若不棄,便喚我一聲姐姐吧。”
漪水此時雙眼之中已隱有淚花,緊了緊被我握著的手,對我道:“得蒙姐姐不棄,是漪水此生的最大福氣。”言罷已掏出手帕,作勢要抹淚。
我想起這些年和漪水共同經曆過的一切坎坷變故,亦是大為動容,撫慰她道:“好妹妹,這是好事,你哭什麼?”
漪水聞言連連點頭,道:“對,對,是好事。”
我與漪水便這樣在禦花園中緩緩踱步,她對我說了許多關於天役的趣事和她的育兒心得,我亦能從她的話語中感到她如今的安穩與滿足。可見古語雲“有子萬事足”,所言非虛。
這般說笑著,時辰倒也過得極快,轉眼已近酉時,天色漸晚了。我原想留漪水在含紫宮用膳的,豈知奶娘卻匆匆來稟,道是天役啼哭不止。漪水終是放心不下,隻得與我約了來日再見,便隨奶娘返去照看天役了。
如此我一人倒也無甚興致,獨自百無聊賴地走了一陣,便返回了含紫宮。
也不曉得今日究竟是什麼良辰吉日,一天之內含紫宮竟迎來了第三位貴客,太清王段竟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