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謹雖然口中不將我當成是他小姑姑,然我卻仍是將他看做了晚輩,不欲他冒此風險。但盛謹也不像是會輕易改變主意的人,是以我欲駁斥他,一時卻也接不上什麼話。
我眼見著他張開雙手伸了個懶腰,卻忽然靈機一動,心中生出一計來。此時盛謹恰好慵懶地整了整衣裝,他抬首瞧見我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似是有些意外和無所適從,卻仍是裝作一副老成模樣,對我反問道:“你看著我做什麼?你到底走不走陸路?”
“我答應你走陸路,”我看著盛謹,詭異地笑道,“你也走陸路。我和你,都不走水路……”我朝盛謹勾勾手指,繼續笑道:“你附耳過來……”
……
為防路上盛謹有任何閃失,我想出了一個計策,我與盛謹分批趕往奉清清安。我與他前後腳啟程,都走陸路,但也要尋幾個人假扮於他走水路,算是放個煙霧彈。
為了分散不軌之人的心神,我雇了兩人扮作盛謹和他的侍衛平寧,走了水路。我則繼續走陸路。而盛謹則暫留此地,過了十日之後再照著我的路線行進。
與盛謹分道而行的那日,我將小側撥去隨侍於他,而他也將自己的貼身護衛平寧撥給了我。如此甚好,平寧看似與盛謹年紀相仿,和我一道同行,更能掩人耳目。
也許當真是我多慮了,直到二十日後進了奉清境內,我所預料的不詳之事也沒有發生。眼看國都清安在即,我也徹徹底底放了心,一心隻等著進了清安城,再過十幾日便能同盛謹會合。
夏季趕路著實辛苦萬分,尤其如今仍是伏天,不過行了半晌路,我已是大汗淋漓,口幹舌燥,遑論平寧那血氣方剛的青年。既到了奉清境內,我也不再著急,見他已有些熱得難耐,於是便隨意了些,牽了馬尋了城郊的一處茶莊歇腳。
平寧想來早已是幹渴難忍,剛剛坐定便端起一碗茶牛飲了起來。如此卻還是不夠,他便又索性從小二手中接過茶壺,自顧自倒在碗中喝了個痛快。我瞧著他這副模樣,心中隻覺好笑,遂也低低端了碗,想要一解渴意。
我正仰頭將茶水飲盡,此時卻聽得“嘭”的一聲巨響傳來,平寧端在手中的茶碗已是應聲而裂。尚未及我反應過來,這座茶莊四周已奔出了幾個不明之人,朝著我與平寧二人步步逼近。
我見狀心中立時一緊,情知我這一路上的擔心終是成了真。我暗中飛快思量著主使者的身份,在腦中將可疑之人一一濾過。
若要說起誰最有動機,莫過於九熙國主蕭欒。他極有可能麵上答允放過盛謹,私下卻怕放虎歸山之後再難以掣肘連瀛,便徒留後招對盛謹狠下殺手。然而我轉念一想,以我對這位九熙君王的了解,他並不像是會出爾反爾之人,再者他還要顧及蕭逢譽的感受。
莫非是九熙安樂侯一脈?難道是盛家知曉了盛謹的真實身份,便欲借此離間蕭欒同盛謹的關係?亦或是過繼給盛江為子的那個旁支為了能更為安穩地承襲安樂侯之位,遂對盛謹狠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