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傳來了連瀛的一聲長歎:“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好在九熙尚沒有將事情做絕,我如今已見著了明亭。可見蕭欒老兒還是忌憚我的。”
聽聞此言,我思量片刻,終還是問出了口:“問津敢問,大哥下一步欲如何處置此事?”
這一次,換作是連瀛沉默了。半晌,我方聽他答道:“此事我須得同繼黎商議過後再做計較。畢竟盛謹是我的親孩兒,如今這關係業已挑明,我便不能再教他留在九熙。更何況安樂侯現已過世,如今謹兒孤身一人,在九熙並無倚仗。我不能讓蕭欒利用他掣肘我,更不能讓他有半分性命之憂。”
連瀛將那封書信遞還至我的手中,淡然卻堅定地對我道:“對九熙,我隻有一個原則,忍無可忍便無需再忍。”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連瀛果然如蕭薑雁所言,對九熙的舉動,盛怒難平。可這其中,也有我的過錯。若非我自作主張,寫信將連瀛和蕭薑雁的事告知蕭逢譽,請他襄助查探,想來蕭薑雁便不會和盛謹母子分離,盛謹也不會被蕭欒扣在風都,連瀛更不會對九熙再添憤恨。
這般一想,我更認為方才我所作出的那個決定是正確的。
“大哥,”我低眉看著手中這封蕭逢譽的親筆書信,淡淡道,“問津心有一法,可不傷奉清一兵一卒,便將此事化解。不僅能教盛謹安然來到奉清,更能教九熙就此收手,短期內不再意欲染指同化奉清。”
連瀛聞言果然鳳眼輕挑,期盼地看向我道:“你素來機敏,隻不知今次之事,你又有何法可解?”
我執著書信,對連瀛方才那句“素來機敏”的誇讚隻作未聞,低低道:“明亭公主的法子,便是我的法子。”我抬首看向連瀛:“九熙既能遣明亭公主前來做說客,大哥不妨效法而行。問津自願前往九熙,以己之身換得大哥一家團聚,兩國太平解兵。”
“問津!”聽聞我所言,連瀛立時驚呼出聲:“你可知你這樣做的代價是什麼?你以為你隻需去風都動動嘴皮子,便能說服蕭欒收手放過謹兒了?”
我自是不會這般單純,於是便正色對連瀛答道:“問津既敢自請,自然是已做了萬全的準備……旁的不提,單看大哥對明亭公主之意,問津也能猜到若是此去九熙,必當是有去無回。”
連瀛見我麵色如此鄭重,沉默片刻,又問道:“繼黎可知曉你的決定?”
我聞言心下隻覺好笑,也沒有藏著掖著,便哂笑道:“此事與黎侯又有何幹係?問津自問不需向他報備。”
此話一出,殿上忽然寂靜一片。連瀛這一次足足沉默了半炷香的時間,才又低低對我坦白道:“問津,不瞞你說,有件事大哥對不住你。繼黎和青雨的婚事……”
“大哥!”我連忙脫口阻止他繼續說下去:“黎侯有賢妻相伴,麟兒誕生在即,如今他又得大哥器重,得以重返朝堂,自是最為美滿不過。他成家立業,問津打心底裏為他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