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情思(一)(1 / 2)

此時吳軟音早已唏噓不已,大為動容地看向褚昭昭,連說了三個“好”字,匆匆抹了眼淚寬慰地道:“你就是昭昭?師傅若泉下有知,見得你這般安好,亦能瞑目了。”

言罷她又從頸上取下一枚玉墜,遞至褚昭昭麵前,繼續道:“這是師傅臨終前,千叮嚀萬囑咐,教我交給你的。你好生收著吧。”

褚昭昭聞言用那隻完好的右手接過玉墜,俯首看了片刻,默默問道:“娘親的墓塚在哪裏?”

“在蟾州苗部。”吳軟音淡淡答道。

聽聞此言,褚昭昭並未答話,隻靜默不語地單手摩挲著那枚玉墜,半晌方又黯然道:“我雖自幼同親生爹娘分離,然自哥哥告知我真實身份後,我每每午夜夢回,皆會夢見娘親。”

她輕歎一口氣,有無限哀愁湧上麵龐:“待哥哥的婚事一了,我便去苗部陪伴娘親,永生永世再不踏出蟾州一步。”

“你這是何苦?”吳軟音聞言,驚勸道。

然褚昭昭卻隻是對吳軟音露出淒美一笑,用那隻完好的右手指了指我,苦笑回道:“同是天涯癡心人,言問津知曉我為何如此。”

我聞言默然。是了,我自是知曉褚昭昭為何會做出這個決定。她心中愛慕褚雲深,愛得癡纏濃烈,可褚雲深卻一直隻將她當作妹妹,當作是一份責任。她終身要為這兄妹身份所阻,注定愛而不得。即便沒有我,沒有青雨,想來褚雲深亦不會對她產生男女之情。

以褚昭昭這般愛恨分明的性情,愛而不得,自是避而不見。況且生逢亂世,親生父親和名義上的兄長又都是九州舉足輕重的人物,想來她亦不欲再牽扯其中,累人累己。避走苗部,的確是褚昭昭的作風,而這也不失為眼下一個明智的選擇。

我又想起了方才那封信上所言,正月三十……原來還有半月光景,褚雲深便要成親了。

今日坐實了這個消息,不知怎的我並未如自己所想那般難受傷心,隻是有些淡淡的莫辨滋味。我瞧吳軟音麵上還有些激動之意,想來她同褚昭昭必是有些體己的私事要說,便欲尋個地方先回避片刻。

我環顧四周,這廟會熱鬧非凡,人頭攢動,若想尋個僻靜之處,倒還委實有些困難。正細細搜尋著,卻聽得一聲“昭昭,你今日才到清安,怎得也不歇著,倒教大哥好找。”

正是褚雲深那環佩之聲。

聽聞此言,我並未回首,隻假作沒有聽見,依舊茫然地四顧張望,想要繼續方才所想,尋個歇腳之處,教吳軟音同褚昭昭獨處片刻。

然我越是刻意回避,那如影隨形的聲音卻越是不放過我。褚雲深話音甫落,我便聽見青雨的笑聲亦隨即響起:“今日是元宵佳節,這花燈廟會又有哪個女兒不愛瞧的?出來走走是再也尋常不過的。繼黎怎得這般數落昭昭?”

褚雲深並未再接話,連帶著青雨那銀鈴般的脆聲也是戛然而止,想來他二人業已瞧見了我。但我仍舊強撐著沒有回頭,隻假作沒有聽見他二人的聲音,繼續自顧自地東張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