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軟音捧了酒杯在手,低低歎道:“隻可惜,她為心上人舍金又舍身,最終那男子卻因功名利祿而另娶她人,將她輾轉賣給了一個世家子弟。如今她年長色衰之後,隻落得個賣唱為生的下場。”
吳軟音將杯中酒飲盡,苦笑一聲道:“她若知道自己如今是這麼一個結局,想來當初也不會輕信那情愛之事,還不如一直留在青樓之中,或是委身於哪家公卿做個小妾,再生下個一男半女,也算有個棲身之所。”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吳軟音,問道:“嫂嫂言下之意是……”
“我言下之意是……”吳軟音終於轉首看我,淡淡道:“這世間最為女子所忌的,便是情愛之事。尤其如你我這般重情重義之人,更不能輕言男女情事。你應知道,從前我的聲名不好,然我那時卻也真心覺得快活。如今雖能相伴於你大哥左右,可我卻不快活了。”
她握住我的雙手,繼續惆悵歎道:“從前他是李持,我才會糾纏於他,想要同他攜手走江湖。然如今他成了連瀛……我是因著他的病情,才不得不留在祈連宮。若非如此,我寧願與他兩兩相忘……”
話到此處,吳軟音眼中漸漸露出黯淡神色:“可這條路我如今既已選了,便隻能義無反顧地走下去。問津,你卻不同,你是不可多見的奇女子,萬萬不能被情愛所擾,白白斷送了自己的一生。”
“自由隨性、徜徉山水,才是你最好的歸宿。”吳軟音看著我,最後淡淡道出了她心中所想。
自由隨性,徜徉山水……我這個嫂嫂,果然是懂我的。
我頗為動容地對吳軟音笑道:“嫂嫂果然是問津的知己,今日嫂嫂所言,問津必銘記於心。”
吳軟音卻仍舊看著我:“既是銘記於心,那些俗事凡念,該忘的便忘了吧,如此執著,不過害人害己。”
我聞言有些沉默,一時也不知當說些什麼。吳軟音說了這許多,無非是想告訴我,與褚雲深還是莫要牽扯過多。
道理我都是懂的,然這些年我兩之間的執念與情義,這許多的生死相隨,又豈是說忘便能忘的。可見世事皆是說來容易,做來難罷了。
我正有些出神思索,餘光卻瞥見麵前又多出一人來。身姿窈窕,容顏清麗,楚楚可人,正是昨日才在蒼園見過的青雨。
“青雨姑娘怎會在此?”我知曉自己的笑容有些假,然卻還是不得不敷衍著笑問。
青雨聞言卻隻是緊咬下唇,低低道:“言小姐,青雨已尋了您整整一日了。不知小姐可否移駕,青雨有要事相告。”
尚不待我答話,吳軟音已警惕地撫上腰間,一雙媚眼危險地微眯著,提防問道:“你是何人?”
我見吳軟音的江湖之氣半點未失,便連忙按住她欲抽出軟劍的手,道:“嫂嫂且慢,這姑娘我識得。”
我起身轉首看向青雨,虛偽笑道:“青雨姑娘,坐下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