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祈連宮的太醫們救治及時,褚雲深的右手並未盡廢,可從此以後卻再也不能負重了。
如今他連拿碗筷亦是吃力,遑論提筆寫字。至此我方放棄了探究褚雲深的真實身份。他若是執意不願告訴我,竟不惜廢去右手狠心相瞞,我又為何還要逼他呢?
我實在難以想象,從前使得一手好劍、寫得一手好字的楚璃,今後右手竟已形同作廢。從此,世間再也難以見到他那無雙墨寶,還有那一手驚鴻軟劍……
……
自那日師傅劫獄之事發生後,奉清朝內立時嘩然一片。畢竟劉詰犯下的乃是謀逆欺君之罪,此番卻在我與褚雲深眼下輕易逃脫,說來我二人自然難逃其咎。因此有不少大臣聯名上奏連瀛,請求對我與褚雲深兩個異族之人加以嚴懲。
我尚且好一些,畢竟是女流之輩,與那些權臣亦從無利益衝突。然朝中要求罷黜褚雲深的奏折卻越來越多,直教連瀛十分為難。
保,褚雲深放走欽命要犯,所犯之罪實難保全,饒了他難以服眾;不保,莫說連瀛自己下不去手,即便他能狠下心處置了褚雲深,隻怕兔死狗烹之後,奉清朝內再難尋到肱骨之臣。
如此一直僵持到了年關,臘月二十七那日,明侯連岑帶回了九熙華夏王蕭欒的禦筆國書,道是奉清易幟的條件已然談妥,過程亦進行得甚為順利,隻等連瀛昭告天下易幟歸附,九熙便立時揮兵南下,以三十萬大軍抗擊涼寧。
這一消息自是教節節敗退的奉清朝內大為振奮!一時倒也轉移了眾臣同褚雲深之間的矛盾,不少官員亦因此想起了褚雲深同我的好處來。畢竟若非我二人,想來此刻演州早已淪陷涼寧手中。
趁此機會,褚雲深以腕傷及避嫌為由,上表請辭“平覆侯”之位,退出奉清朝內,不問朝政,隻以平民身份避居清安城東郊,在連瀛從前所賜下的一座名為“蒼園”的偏邸內安心靜養。
我執意相隨照看,奈何褚雲深多番回絕。如此我便請了連瀛一道旨意,在離他偏邸不過一個街口之遙的地方尋了個不大的園子安置下來,以方便照顧他的飲食起居。既有連瀛的手諭及暗中支持,褚雲深無奈之下亦隻得接受。
……
說來蒼園雖仍在清安城內,然因著連瀛的照拂,卻也足夠與世隔絕。我同褚雲深在此,倒也有些脫離了紅塵的情味。
可他雖已卸下肩上重任,避居偏邸蒼園之中,卻仍舊關心著九州局勢,時不時便要教我將涼奉最新的戰況說與他聽。如此,我便隻得每隔十日去一趟祈連宮,向連瀛打探了最新消息,然後當日再返回蒼園轉述於他。
如此日子倒也過得極快,轉眼過了年,我已是二十三歲生辰了。這一日我照例去祈連宮裏尋連瀛探聽消息,卻得知奉清已正式同九熙簽下了歸附國書。
“奉清茲於九州詔:瀛自承奉清之國祚,圖謀臣民之康寧,同享萬載之榮樂,此乃先祖之遺範,亦為瀛之不忘。然西涼有國段氏逆天而行,征殺伐,裂五內,蒙災禍,屠三城,至奉清失家業者之生計難盡其數,使得九州同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