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此次連瀛會派明侯連岑前來風都?須知褚雲深才是易幟一事的力主者,亦是促成此事的最大功臣。即便他是異族,是外姓,然他卻也是連瀛親封的平覆侯,在奉清國內威望頗高。
雖說奉清最終的來使必是能夠代表連氏宗親的,如此說來連岑前來主事倒也更為合適一些。可這封信上卻也不應隻字不提褚雲深的行蹤,他是去是留,是生是死,通篇下來我竟讀不出半分蛛絲馬跡!
師傅做事向來謹慎妥當,他明知在易幟一事中褚雲深是最為關鍵的人物,且這封信到了風都我必會看到,那他又為何隻字不提褚雲深近況?除非師傅是刻意不提,不欲我知曉此事。
思及此處,我已是心驚不已,方才那被初步促成易幟一事所帶來的片刻喜悅已立時消失無蹤。我從信中抬首,看向一直憤恨瞪著我的褚昭昭,忽然不敢開口詢問褚雲深的行蹤。
我隻怕,得到的回答會教我難以承受。
我雙唇微啟,似是使了極大的氣力,才對褚昭昭問出了口:“黎侯……眼下如何了?”
褚昭昭聞言終是冷冷一笑,用那雙美目瞧著我,怨憤道:“我為何要告訴你?你還嫌害他害得不夠嗎?”
至此我方想起她適才還打了我一個耳光,心中更為大驚,隻怕是褚雲深當真出了什麼事,且還與我有關。
如此一想,我已顧不得再去計較褚昭昭的蠻橫無理,連忙執著書信近前急道:“昭昭,你若當真想救他,便告訴我他的近況!否則他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
褚昭昭聞言眼圈霎時一紅,答道:“臨來風都之前,爹爹特意囑咐我,決不能對你透露一絲關於我哥的事……我已在爹爹和哥哥麵前立了誓,我不能說……”
她這一句,卻教我聽出了一絲端倪,在師傅和褚雲深麵前立誓……如此說來,至少褚雲深還活著。
思及此處,我又是急急一問:“為何不能告訴我黎侯之事?”
“自然是怕你冒險返回清安尋他,”此時褚昭昭眼中已含了淚,繼續恨恨道,“世人都道言問津閨閣之才舉世無雙,難道你連這粗淺道理還想不明白?若非他已自身難保,又為何要設法讓我逃出清安,前來送信?他自是怕我因他而陷入危險境地。”
是了,旁人都道褚昭昭乃是褚雲深親妹。若非境況危急,他怕拖累了褚昭昭,又怎會舍得她一個斷腕的姑娘千裏迢迢前來風都送信?自是假托送信之辭,送她來此保她性命。畢竟褚昭昭是師傅的女兒,若到了風都,蕭欒絕不會對她坐視不理。
“可易幟一事乃是黎侯全力促成,如今既然大局已定,為何他還會……大哥沒有保下他嗎?”我仍是心存妄想,連瀛會保下褚雲深。
不消褚昭昭再言,蕭逢譽已幽幽接道:“如今促成易幟一事實屬不易,平覆侯自是做了極大的犧牲。否則以他近年來的權勢與威望,奉清朝內那些權臣又豈會容得下他?自是借此機會逼著連國主處置了他,才肯點頭應允奉清易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