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蕭逢譽是從那時起對我上心的,說來這倒是他第一次提起這段往事。然世事弄人,當初若非我無意中見到了褚雲深,大約那時我已同他一並來了九熙,彼此漸漸生出些情愫了。
如此便也不會發生其後那諸多辛酸糾葛,想來此時我應在他的嗬護下過得十分安逸舒適。
可世事難料,如今再以我與蕭逢譽各自的身份而言,男女情愛一事已是終不可能成真了,即便是對彼此有意,也會礙著諸多原因互相克製。
思及此處,我亦有些傷感,不忍之餘,也隻得勸道:“你總是說我執著,你又何嚐不是對這些注定徒勞的事如此執著呢?子言,過往種種不若當做是舊夢一場,夢醒之時你我都應該清醒過來,繼續前行。”
“舊夢一場……”蕭逢譽喃喃自語:“言兒,我做不到。我若能忘了你,又怎會三番四次拖延同涼寧澤福公主的婚事?”
“何必呢?”我聞言更為不忍。畢竟如今站在我麵前、傾心於我的這一位,是如此耀眼絕世的九熙王太孫蕭逢譽。
我忽然想起當我還是段竟琮的暄後之時,澤福公主段意德曾因她的婚事來求過我,欲通過我說服段竟琮取消她和九熙王孫的婚事。我還記得澤福曾言道自己已與涼寧太傅靳巍之子靳梓軒彼此傾心、兩情相悅。當時此事鬧得沸沸揚揚,恒黎宮中亦曾有過傳聞。
如此一想,我倒覺得蕭逢譽未輕易迎娶澤福是對的。
但也不能一直這樣將婚事拖延下去,平白耽誤了澤福和靳梓軒,也教蕭逢譽同他的親祖父慪氣。
思及此處,我已緩緩開口試探道:“你可有把握說服君上,退了同涼寧澤福公主的婚事?亦或是,再擇其他和親人選?”
蕭逢譽聞言隻斂了神色,淡淡地看著我,靜待下文。
如此我隻得硬著頭皮繼續解釋道:“我不過是知道澤福公主已二十有一,你這樣拖著不成婚,倒將你兩都耽擱了。再者,澤福她並不願意和親九熙……你別誤會,這隻是我自己的主意。”
“我誤會什麼?”但聽蕭逢譽此刻又哂笑一聲,道:“你就是為了這個緣故,不欲我同澤福公主完婚?”
我自然不能告訴他澤福已有了心上人,如此便隻能不做聲,算是默認。
“那麼你呢?言兒?”蕭逢譽忽然又問道。
我並未明白他話中之意,於是便看向他,無語相詢。
“不要假作不知。”不待我反應過來,他已直白道:“你可願意留下?留在九熙。一輩子。”
留在九熙,一輩子。
他竟在這樣的情境下,對我表明了心跡!原先我雖知道他傾心於我,然他一直並未對我要求過什麼,不過是有些過分的關心罷了,我尚且能夠假裝忽略。可此刻,他終又問出了口!
我隻覺自己已有些局促不安起來,尷尬道:“唔,大約是昏睡太久了,此刻我竟有些餓了。你要留下同我一道用晚膳嗎?”我刻意避開他的話題,其實我此刻並無胃口。
蕭逢譽聞言麵上並未有失望神色,反倒好似十分認真的低眉沉吟了一番,才看向我道:“也好,我倒也有些乏了。你歇著,我遣人去吩咐禦膳房。你想吃些什麼?”
我原是不知如何答他話,又不想說狠話教他難受,才婉轉下了逐客令。誰知他竟沒有離開的意思,一時倒將我撂下在這裏,有些茫然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