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百姓盡數屠戮……許景還竟會狠下如此殺手!
驚怒之餘,我心中已明白過來,是段竟瑉下的令。
一定是他。他知道我再次逃離恒京,必然去了奉清,是以遷怒在了小奉百姓身上,下令屠城。
段竟瑉那樣了解我……他一直知曉怎樣做才會讓我生不如死、備受煎熬……
時至今日,我仍舊記得初入小奉城的情景。那樣熱鬧繁華的一座邊境之城,我曾為之深深感歎……
客似雲來的小二、天綺布莊的老板娘、獨來客的掌櫃……死了,他們竟然全都死了,全都因我而死!
在我心底,一直對小奉城有那許多說不出道不明的留戀之意。我曾在那裏同一位戴著銀光麵具的緋衣狐狸相識相知,我曾在那裏同一個驕縱惡霸大打出手,我曾在那裏智計移城之策,我曾在那裏縱身躍下城樓……
刹那間,我仿佛已看到小奉城的亡魂鋪麵襲來,朝我無言索命。今生今世,我知曉小奉都將會是我心底之痛,小奉百姓都將是我心底之殤……
此刻我隻覺心中大慟,瞬間已痛哭失聲道:“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他們……”
蕭逢譽仍舊扶著我的左臂,低低道:“言兒,你不要這樣,不怪你。”
我奮力甩開他的手臂,蹲下身子搖頭哭道:“是他,是他……他在懲罰我的背叛……他知道我去了奉清……是段竟瑉……”
此刻我已泣不成聲,將頭埋在臂彎之中,除卻哭泣,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段竟瑉,你好狠的心!
“言兒,”蕭逢譽輕輕將我扶起,低聲安慰道,“你為小奉百姓做了這許多事,他們會至死不忘的。”
我淚眼朦朧地搖了搖頭,道:“你不知道,是我害了他們。若非我逃入奉清惹怒了段竟瑉,他是不會輕易下此殺手的。他是在報複我,他是在懲罰我的背叛……”
我的雙手狠狠掐著蕭逢譽的雙臂之上,喃喃自責道:“這代價太重了。我一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
“你別多想。”蕭逢譽仍舊安慰道:“兩國戰事,他不會因你這樣做的,必然是有其他原因……”
“他會!”此刻但聽褚雲深忽然出口打斷了蕭逢譽的話,垂眸狠狠道:“他絕對會為了問津,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他忽然抬首正色看我,惡狠狠道:“殺母逼兄,奪了段竟琮的王位和妻妾……他原本就是個瘋子。”
原來他對段竟瑉的行徑竟知曉得這樣清楚。我側首看向褚雲深,但見他麵上陰鷙之色更重:“因愛生恨,問津,這是他的行事之風。”
我抬首拭去麵上淚痕,心中是難以自抑的悲痛,卻還是努力克製,對褚雲深道:“你欲如何?”
他冷冷一笑:“問津,事到如今我不瞞你。血債,自當血償。”
血債血償……段竟瑉,你究竟殺了多少人……
我心下愴然,又聽蕭逢譽道:“問津,你先回臨月殿歇著。王祖父傳召我和平覆侯議事,事畢我便去瞧你。”
言罷他又低低加了句:“不要胡思亂想,不要做傻事。”
蕭逢譽正待同褚雲深離去,我已伸手拽上了他的衣袖,堅定道:“我同你們一起去!”
“你不要牽扯進來。”褚雲深連忙阻止我道。
我低眉對他哂笑一聲:“你千方百計想讓我抽身,可你看,旁人都想讓我陷進來。從前是我義兄連瀛,現在是我親兄段竟瑉。可見我注定逃不脫。”
“親兄?”此時但見蕭逢譽已出語相詢,驚疑道:“言兒,你方才說,段竟瑉是你親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