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水連連點頭,強忍淚意道:“別再耽擱了,公主快些走吧!”
我聞言不敢再做停留,連忙匆匆出了璿璣宮,混在那些上香的女客當中,為她們講解道法。我一麵講,一麵將那些女客往山下引,正講到道法教義,卻忽聽當中一位女客道:“咦?前麵那不是貴妃娘娘?”
我心中“咯噔”一聲,正待回避,但見那女子已走至段璀瓔身前,俯首行禮道:“刁燕燕見過貴妃娘娘。”
她這樣一說,我身邊的一眾女客皆是誠惶誠恐地跪地行了大禮。我見狀亦隻得隨之下跪行禮。
段璀瓔隻淡淡地看了那女子一眼,道:“你是?”
那名叫刁燕燕的女子倒不覺尷尬,十分沉穩地回道:“秉娘娘,家父兵部尚書刁向輝。”
原來她是刁向輝的千金。我還記得兩年前,段竟琮遇刺補心那夜,便是兵部尚書刁向輝和段璀瓔的生父、工部尚書周衝率先倒戈,將承命宮團團包圍的。說來刁向輝應當也算是段竟瑉的心腹了。
不想刁向輝一介武人,千金竟是這樣嬌滴滴的一位姑娘。
如此想著,段璀瓔已命眾人起了身,道:“刁小姐興致當真好,攜了這許多家眷來雲陽山上香?”
刁燕燕畢竟涉世未深,沒有聽出段璀瓔話中的敷衍之意,反而畢恭畢敬回道:“原是準備下山了的,誰知在璿璣宮前遇到一位年輕道姑,道法講得極好,便又耽擱了些時候。”
我聞言隻覺自己緊張異常,手心裏已隱隱有了汗意,又不敢出聲,隻得將頭低低埋下,立在一眾女眷的最後。
段璀瓔見狀卻忽然朝人群中走了兩步,停在了我麵前。我不敢抬頭,生怕被她瞧出端倪。誰知她卻隻在我麵前微作停留,便又舉步而返,邊走邊對刁燕燕道:“萬物遮眼,能聽幾句道法清明清明思緒倒是極好的。天色不早,刁小姐慢行。”
言罷段璀瓔不待眾人答話,便已徑自離去。
我在心中暗自重複著方才她的那句話“萬物遮眼……”,這才明白過來,方才她已然認出了我,卻並未戳破……我抬首瞧著段璀瓔款款而去的背影,她竟是故意放我走的!
既已知曉她的意思,我便更大膽了一些,此時也顧不得再同刁燕燕等人敷衍,忙從隊伍的末尾急急退了出來,施展輕功飛速往山門跑去。
雖然段璀瓔會為我刻意拖延些時間,可我仍舊不能耽擱,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下山出京。隻要出了恒京,我逃出去的希望便會多幾分!
我邊想邊往山下飛奔,已顧不得一路上有多少人在看我,我隻知道,我必須盡快下山!
待過了山門,已是酉時了。如今正值初春,晝短夜長,天色也漸漸有些黯淡的意思。好在雲陽山在恒京東郊,已離東城門不遠,我計算著時辰,此刻山上眾人應已知曉我失蹤之事,大約不出半個時辰,段竟瑉也會得到消息。
道服是不能再穿了,在山上不覺,如今在街上這身打扮實在太過惹眼。思及此處,我連忙尋了街邊一家布莊,買了身男裝匆匆換了,這才又穩了穩心神,朝東城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