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寧帶兵之人是誰?”我問道。
連瀛冷笑一聲:“還能有誰,自然是涼寧的鎮國將軍許景還了。”
是我多問了。放眼涼寧,戰術之精,又有誰能敵得過許景還?這樣重要的戰事,定是他親自帶兵出征了。
“問津,我不想教你難受,”連瀛又道,“你是去是留,我都不攔你。夾在中間,你確實為難。”
為難嗎?我昨夜也曾一次次問過自己。大約還是失望與擔憂要多一些。涼寧雖是我的家國,卻也將我所在意的人一次次奪去。從前是楚璃,如今難道是要輪到連瀛了嗎?
我抬首看向禦座上那疲憊不堪的身影,心中黯然道:“走是要走的,不過我想去小奉看看。”
我見連瀛忽然直直地盯著我,便偏過頭繼續道:“他明知我如今身在清安,卻還是發了兵,可見已是不顧我的死活了。如今我與大哥一樣,很是心寒。”
連瀛聞言有片刻沉默,道:“可涼寧畢竟是你的家國。”
“大哥可還記得我在雲陽山修道,你來探我那一次,曾對我說過的話?”我問出了口。
連瀛搖了搖頭,道:“你便說罷,如今我哪裏還有精力再想。”
我心中苦笑:“大哥你那時曾對我說,倘若九州四國能夠出一個明君,來結束這亂世,你是第一個讚成的。我當時還以為大哥是說混話,如今才知,大哥所言極是。”
“問津……”連瀛若有所思地看著我:“你的意思是?”
“我並沒有大哥這般廣闊的心胸,”我看向連瀛,“可無論是涼寧還是奉清,我卻不願再次瞧見生靈塗炭了。從前在應國……我已見過一次。”
我雙膝跪地,懇切道:“懇請大哥允許問津前往小奉,為平息這場戰事略盡薄力。”
“略盡薄力?”連瀛定定地看著我,道:“你待如何?”
我搖了搖頭:“此時尚未可知。但我不想隻坐在祈連宮裏,眼看自己的義兄和自己的血親手足起了幹戈,卻無力阻止。”
他沉吟片刻,還是勸阻道:“戰事艱辛,我隻怕你……”
“問津心意已決,”我重重地磕了個頭,打斷他道,“求大哥成全。”
連瀛並未立時答話,大約過了有一炷香的時間,他才走下丹墀,將我扶起道:“我已命繼黎前往督軍,你到了小奉,萬事聽他安排,切記不可貿然行動。”
他見我點了點頭,又道:“你若決意返回涼寧,一定告知於我。”
我聞言笑了起來:“大哥放心。如何說來,我也是他的親妹子,不會有性命之憂的,你且寬心。”
……
蒙紹身份特殊,是以這一次我再往小奉,並未帶他,而是借口他傷勢未愈,將他安置在了祈連宮中。
因著戰事緊急,我與褚雲深一行幾乎是星夜兼程。我原以為自己定會堅持不下來,可大約是心中有個信念在支撐著,如此顛顛簸簸,我竟也咬著牙跟上了督軍的隊伍。
這一路上我們不知跑死了多少匹馬,我見狀不禁暗自慶幸未帶紅雪出來,否則它大約也會力竭而亡。
終於明白了行軍之艱辛,清安離小奉這樣遠,然不過七日光景,我與褚雲深卻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