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怎得如此耳熟?我記性一向甚好,此刻聽了這奉清新主之聲,隻覺熟識已久,倒似一位故人。
我向蕭逢譽那側看去,隻一眼,卻已是如遭雷擊!
方才這奉清新主一直在引仙殿上,隔得遠了看不真切。可如今他從丹墀走下,就站在蕭逢譽眼前,卻真真肖似我一位故人。
李持!
我隻覺這兩日裏連番發生之事,竟要比那戲台上還虛誇幾分。如此不可思議,卻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我想起了那日在冥渠地界,那黑衣人對我所言。玉門刺客皆是生死契約,可李持卻能不傷毫發,解約而去……
那黑衣人曾說,李持自言將要長住清安……
自我認識李持起,他便一直自稱是個孤兒。
而傳聞中的奉清新主連瀛,亦是連闊在民間的私生子……
那黑衣人說,李持已從玉門解約兩年。
而連闊死前那道立儲的旨意,亦在輔國大將軍手中握了兩年……
時間竟當真這樣吻合……
奉清新主連瀛,字亦持。原來他竟是李持!
可他又是如何與褚雲深認識的?
我腦中飛快思量著,隻覺那些謎團越來越多,越來越大,令我震驚,亦教我難以相信。
此時連瀛已走到我的麵前,先是微微一怔,又道:“這位女使,當真肖似寡人的一位故友。”
我定下心神,亦舉起酒盞,恭謹道:“能與國主友人相似,乃是平嬌之幸。”
連瀛似有所頓悟,盯著我的麵看了半晌,方道:“寡人在野之時,曾有幸識得涼寧的一位得道高人,與她討教過幾句道法。不知姑娘可識得那位道者?”
“不敢欺瞞國主,”我麵帶笑意,低首緩緩道,“平嬌曾聽友人提及,涼寧雲陽山上有位道姑,與平嬌神色肖似。”
我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多謝國主賜酒。今日美酒,能醉桃花……”
我從前修道之時,李持前來探我,我便是以恒京佳釀桃花醉款待於他。想來他應懂得我語中之意。
連瀛聞言果然不再與我多言,麵上卻閃過一絲了悟神色,飲盡杯中酒,笑道:“王孫自北國遠道而來,奉清理應美酒款待。”
他右手握著酒杯,隻將左手伸出,作勢請道:“使者慢用。”
說罷連瀛已走去與我下首那人桌前敬酒,卻未再如對我這般多言。
如此觥籌交錯一陣,連瀛與蕭逢譽皆已不勝酒力。
我朝平喬使了眼色,示意他是時候向連瀛請宿祈連宮。
此時卻聽連瀛略帶醉意的聲音已先一步從引仙殿上傳來:“今日我與王孫皆未盡興。不若王孫今日便留宿祈連宮中,寡人尚有興致再與王孫對飲幾杯。”
“子言正有此意。”蕭逢譽薄醉回道,又向席間望去,露出了絕世笑容:“不知可否請清安爵代為引路安置?”
褚雲深聞言麵不改色,從席間站起,微微頷首道:“王孫殿下客氣。繼黎但憑主上吩咐。”
這一個回答滴水不露,頗有楚璃之風。
我朝連瀛看去,極力給他使了眼色,期望他能應允蕭逢譽的要求。然而連瀛卻恍若未聞,隻大聲笑著對蕭逢譽道:“寡人親為王孫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