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案前懶怠細看,便對漪水道:“你將清單讀來聽聽。”
漪水點點頭,拿過清單讀了起來:“奉清織錦,紅、藍、青各兩匹;素色天梅玉簪一對;寶錦鴛鴦耳環一對……鳳血金玉墜子一枚……”
這幾日我對“鳳血”二字正是極為敏感之時,此刻聽聞漪水提及鳳血金玉墜子,便立刻出口道:“漪水,快將那鳳血墜子拿來讓我瞧瞧。”
漪水聞言便對著清單將裝有鳳血金玉墜子的錦盒取了出來,我打開一看,但見一枚光華流轉的黃金墜子當中,鑲嵌著一顆紅色寶石,寶石邊緣是一圈綠色翡翠圍繞,十分華麗璀璨。
我立刻將成心鎖取了出來,兩相比對,那墜子上的紅色寶石果真與成心鎖當中已碎裂了的鳳血石一模一樣!不僅如此,那墜子的模樣、製式與所用材料,也與成心鎖極為相似。
連漪水看了都笑道:“若不是因為這兩條都是項墜,我會當真以為是配作一套的首飾。竟這樣契合。”
漪水此言也正是我意。
首飾皆為成套而製,若製了項墜還有餘料,便會再製耳墜,亦或頭釵、手鐲。而這枚墜子與成心鎖一樣同為項墜,那便並非一套物件。況且母親那枚成心鎖已陪伴了我十餘載,而這枚鳳血石聽服成說是承武王前年壽宴才得。兩枚物件相隔近二十年,必也不會是一套。
物有相似,想來隻是巧合而已。
此時有了鳳血石,我一連幾日的陰霾也隨之散去,便笑對漪水道:“由此可見,紅、黃、綠三色真是絕配。況且黃金配玉石原就是天下工匠的喜好。”
漪水聞言也點頭道:“而且寓意也好,黃金玉石,象征金玉滿堂。”
我單手摩挲著那枚鳳血金玉墜子,心中明白,段竟琮將此物贈我絕不是巧合,隻怕是他從服成那裏得了消息,才專程去向承武王求來的。
我深深歎氣,又想起了那晚我刺傷他時,他的諸多回護……這樣的情意,我當真難以報答,隻好努力將東宮內務打理好,讓他省心。
雖然得了鳳血石,可我與段竟琮之間的關係卻並無改變。他仍舊絕跡合暄殿,我與他一月之中也見不得幾次麵,僅有的見麵機會亦都是匆匆一晤。
我原打算立刻便將鳳血石從那枚墜子上摳下,鑲嵌到成心鎖上去,卻又在此時聽聞承武王身體不適。我思來想去,還是侍疾為先,於是便將修嵌成心鎖之事暫時擱置。聽服成說,承武王近日視力時而模糊,頭也隱隱作痛,但宮內的太醫皆診不出病因。
便在此時,慕侯段竟瑉自封地請詔入宮,稱是尋得當世神醫東方簡的關門弟子秦惑。承武王聞言大喜,直讚他一片孝心,立刻便下詔命他帶神醫秦惑進宮。
身為太子妃,我自是要與段竟琮一道入宮侍疾,是以不免有些擔心,若是我二人不經意同段竟瑉打上照麵,段竟琮是否會心中不悅。
我已多日不見段竟琮,因要去禦前侍疾,他也早早來到合暄殿,等著與我一道去承命宮侍奉承武王。我與他一路皆無話,直到承命宮在即,我再也忍不住這沉默的異樣氣氛,遂開口向段竟琮道:“那枚鳳血金玉墜子甚好,臣妾十分喜歡,多謝殿下。”
他並不回頭看我,隻目不斜視道:“你我夫妻,不必外氣。再者原就是我摔壞的。”
我聞言忽然想起那日他摔鎖之事,一時心中有些尷尬。
他似乎也感覺到了我的沉默,便又笑著道:“說來也巧。我頭兩次去求鳳血石之時,父王無論如何也不鬆口,隻說早已送去銀作局打磨成了墜子。我原還以為此事已是無望,誰知那一日正與父王在聖書房議事,父王卻主動問起我是為誰而求鳳血石,我一稟明是欲贈予你的,父王便毫不猶豫賜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