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東宮(2 / 2)

我正待答話,卻見他起身走至我床前,不知在床上放了些什麼。片刻後他捂著左手轉身對我道:“穎兒還有月餘便要臨盆,這幾日她心中有堵,我怕她動了胎氣,去看看她。寅卯之交我會遣人服侍你起身,到時再與你一同去拜見父王母後。”說罷他便不再與我多言,徑直走出了合暄殿。

原來是他的側妃臨盆在即,難怪他今日舉止反常,大婚之夜仍舊心不在焉。我並不怨怪,相反卻隱隱替他開心。他既有了心心念念的人,馬上又要有自己的孩兒,那麼他在我身上的心便會收回。

我心中想著明日應備些什麼禮物贈給即將臨盆的穎妃,不知不覺間已喝了冷茶,又回到了榻旁。

就著昏暗燭光,我欲細看方才他在榻上放了何物,卻赫然發現床鋪中間的羅帛上竟是一抹紅色的血跡!原來方才他竟是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再也無法入睡,心中知曉定不是剛才那杯冷茶的緣故。大婚之夜倘若太子妃沒有留下處子之血,那必是宗室的奇恥大辱。而他竟割破指頭也不願碰我,莫非是懷疑我和親三年已與楚璃有過肌膚之親?

今夜他舉止如此反常,原來不僅是因為他的側妃即將臨盆,還因介意我不是完璧之身……

我苦笑一聲,想起自己與楚璃之間的情誼,還有與段竟瑉的恩怨糾葛,心中又是一陣傷懷。是否完璧之身又能如何,這東宮,不過就是我一個棲身之所罷了。

大婚第二日,我與段竟琮一同拜見承武王及獨孤王後。承武王今日看起來心情大好,獨孤王後也一如既往麵帶端莊微笑。他兩見我與段竟琮裝出的恩愛模樣,皆是歡喜非常,直留我二人用了午膳才放回了東宮。

東宮大殿內早已侯了一屋子人,見到段竟琮與我紛紛下跪行禮。段竟琮神色莫測地看了我一眼,便吩咐眾人一一前來拜見。

先是兩位側妃及一位庶妃,再有內務太監總管及內務尚儀、眾侍衛、宮女……我麵上帶著得體的微笑,接受他們一一參拜,又賜了各人不同的打賞。這期間段竟琮一直與我不疼不癢地說著客套話。

一次參拜下來,我心中便大約有了數。段竟琮有兩位側妃和一位庶妃。

側妃中,溫文穎勢最弱,卻隻她一人連生兩女,如今第三胎又即將臨盆;周賜錦是右相田智勇的甥女、工部尚書周衝之女,勢較強;而庶妃程美卻是戶部侍郎程讚之妹,如今程讚既作了太子胞妹祺錦公主段意容的駙馬,那程美的勢力便不可小覷,晉側妃位隻在時日長短而已。

我雖擔了這太子正妃的位置,卻無意爭寵,且從太子大婚之日的表現而言,我亦毫無恩寵可言。

轉眼我與段敬琮成婚已兩月有餘,期間側妃溫文穎順利產下一名男嬰。因先前她所出的兩個女兒皆是太子命名,分別叫“天心、天藝”,是以此次承武王便也按“天”字輩取名,為他唯一的男孫賜名“天律”。

程美也因穎妃待產期間看顧有功,經我與太子、穎妃聯名奏請獨孤王後,晉程美側妃位,賜號“玲瓏”,稱“玲妃”。

東宮似是沉浸在一片喜慶祥和之中。太子四美在側,三月之內,先立正妃,再得麟兒,又晉側妃。這幾日段竟琮怕周賜錦心中不快,便日日去探望她,反倒是新晉的玲妃受了冷遇。

然而在旁人眼中,最得冷遇的卻並非玲妃,而是我這個新婚的太子正妃——暄西郡主段綾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