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因為這樣的緣由離開……”他苦笑道,“終究是小孩兒心性罷了。師傅竟還說你早慧。”
“師傅?什麼師傅?”我不解問道。
他並未多言此事,而是道:“我大你六七歲,你年紀尚小,不懂男女情愛之事。無妨,左右我也不急成婚,再等等便是了。”
“不是的!”我聞言連忙否認道,“從前我父親便說過我早慧,我也自認要比同齡的姑娘多思多慮一些。你是太子,日後便是一國之君。莫要說我尚不能也不願去勝任一國之後,便是如今的太子妃,我也不想做。我之所求,不過是一山,一水,一心人。你給不了。”
“一山,一水,一心人……”他微有失神,道,“能作此想,可見你已開了情竅,確實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他似感慨萬分:“一山,一水,一心人,我確實不能給你。即便有心,也是無力。這亦是身為宗室的悲哀。”
我見他似有動搖,便極力點頭附和。
他雙眸燦若天上群星,目光灼灼地看著我道:“你是個好姑娘,雖然年紀小,卻很有主意。我願意遂你心願,放你出宮,不過還需等待時機。”
成功來得太過容易,我竟有些不能置信。前一刻他還對我多番阻撓,此時卻同意放我出宮。我太過驚喜,一時忍不住脫口問道:“真的?那你預備怎樣跟王上,我是說,你的父王,你要怎樣向他交代?”
“既然決心要走,便不要過問這許多了。”他淡淡道,“如今應涼兩國關係微妙,你留在大應宮隻怕也不安全。我會將你遷到城郊的鹿苑居住,再教旁人裝作是你住在毓秀宮裏。好在你是太子儲妃,不宜見人,認得你的人也不多。對外我隻說你思鄉情切,身體不適,誰也不會逾越禮製來瞧你的。”
我點頭又道:“那我何時可以出宮?還有,我總不能一直這樣稱病裝下去吧?”
他麵上帶有些許難言的笑意,看向我道:“你的確很聰明,一語便能道出關鍵。再等等吧!過幾日我安排好一切,便派人來接你出宮。等到兩國關係緩和一些,我便昭告天下你已病歿,再給你安排一個新的身份,到時你拿了通關文牒,便可離開應國了。”
他說罷見我不再言語,便要轉身離開毓秀宮。
我看著那白色身影愈走愈遠,終是想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改變主意放我出宮,忙出言問道:“你為何改變主意,願意讓我離開?”
他並未回頭,隻腳下稍作停頓道:“既然我注定一世在這禁錮中掙紮,又何必要你陪葬……”
……
楚璃果然是極守信的。
這一年的三月初三,我被遷往應天城郊的鹿苑居住。
自到鹿苑,我便十分逍遙。隻是局勢未明,我尚不能離開應天城。楚璃既然應允讓我離開,我便相信他定能說到做到。隻是早晚而已。如此,我便在鹿苑安心住了下來。
除卻不能離開應天城之外,我在城內倒是可以自由行走。我不知楚璃用了什麼法子,總之如今在鹿苑,除了兩個侍女漪山、漪水照顧我起居之外,我已很是自由了。
如此又過了一個月,我想起了李持的話,要我去歸還借用他的幾樣器具。可是那些東西早被楚璃沒收了,如今我要拿什麼還給他?我怕李持日後再因此事和我糾纏,便決定去找他解釋一番,以圖取得他的諒解。
其實我能感到李持對我並無惡意。想來他既願意將那些製作精巧的器具借於我,必也不是小氣之人。我若當真還不了,大約他也不會太為難我,再如何說來,我也曾救過他。
如此想著,我便依言前往“石頭城”酒樓尋他。
然而在石頭城尋李持未果,我卻遇見了另一年輕男子,自稱是他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