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修道(1 / 2)

承武王見我態度堅決,便讓許景還起身回坐席上,又看向一直不發一語的段竟瑉道:“仲成,靖平之事,你是何意?”

段竟瑉此時的臉色已十分難看,一雙幽深黑眸正陰鷙地盯著遠處。見承武王問他意見,便沉吟片刻,道:“兒臣以為,靖平王妹是當世難得的奇女子,想法應當也異於常人。尋常女子眼中看來的美滿歸宿,在靖平王妹眼中,大約是俗不可耐的。想來個中滋味,也隻有王妹本人才能知曉。”

他雙手負立,看了我一眼,繼續道:“兒臣想起當年真玉王姑之風華,亦曾傾倒多少英雄男兒,可王姑卻是一心向道了。兒臣去年還曾見過真玉王姑雲遊閔州,王姑她麵容祥和,仙氣嫋嫋,衣袂翩翩,不似凡人,可見甚為安好。兒臣以為,倘若今日真玉王姑在此,必也會尊重王妹之抉擇。”

無論今日段竟瑉是出於何種考慮說出這一番話來,我都要感謝於他。因為自他舉了真玉公主為例之後,承武王似乎大為動搖。

但聽承武王道:“靖平終身之事,容孤再細細思量一番。今日應當是高興日子,不說此事了!”說罷他又轉對富公公道:“歌舞呢?怎的沒有歌舞?”

富公公連忙招了招手,一群彩衣宮女便魚貫而入,跳起了“鳳凰於飛”。一時之間,眾人的目光仿佛都被歌舞所吸引,悅華宮裏又起了一陣說笑之聲……

宮宴過後,眾人一同告退,我與段竟琮、段竟瑉、段意容同出悅華宮。意容年紀尚小,又與我三年不見,此時已耐不住性子看向我道:“問津姐姐,你何苦為難自己……”然她隻說了這一句,便又住了口。

我聞言笑道:“便如慕侯殿下所言,個中滋味隻有靖平自己知曉。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意容聞言不再勸我。太子段竟琮卻忽然問道:“這當真是你自己心甘情願的選擇?”

“難不成還有人逼我?”我聞言笑道:“殿下該仔細自己才是。靖平聽聞殿下一直未立正妃,如今隻有兩三位側妃在侍,這豈又在禮了?”

太子不語,隻目光灼灼地看向我。我被瞧得難受,便轉頭對段竟瑉道:“今日多謝慕侯殿下道出靖平心中所想。請恕靖平待罪之身,不便與慕侯殿下多有叨擾。”

我將話說得如此直白,他應當明白我是不願再與他有過多牽扯。過去的事,便過去吧。我再恨他負心薄幸,卻比不過恨我自己。

段竟瑉今日一直眼中陰沉,不知是否與我回宮有關。我見段竟琮、段竟瑉皆麵色不佳,便道:“不妨礙兩位殿下和公主敘手足之情,靖平先行告退。”說罷我便見了禮,攜了漪水匆匆離去。

三日之後,富公公攜旨前來流雲宮。道承武王恩準我以王女之尊帶發修行,進號“三清太玄景師”,賜恒京東十裏外雲陽山千霞峰璿璣宮為修行之地。

又過了十日,承武王為我舉行了盛大的修道儀式,自此我便算是脫離了王室,真正出家了。

璿璣宮中的日子恬淡自適,與世無爭。我與漪水及近身侍婢在此,不可謂不自在。

涼寧多有王室宗親女子出家做女道士的前例,然她們多半是為了避婚,或是改嫁。承武王那一輩的真玉公主、金英公主、風儀郡主等諸多王室驕女,便都出家做了女道士。

隻是金英公主與風儀郡主均是為了回避賜婚而出家,過了幾年便還俗改嫁了。隻有真玉公主,是真正一心向道的。承武王也因此待真玉公主甚為寬厚,賜了諸多別館與封山。如今真玉公主雲遊四海,涼寧諸州均有她的別苑,此等風姿,我確然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