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1)

這是西宮門,初塵看不到任何守衛的士兵,很久以後初塵才知道,西宮門內是母親珍妃生前居住的玉竹小居,自從珍妃出事以後,玉竹小居便成了禁地,西宮門也順帶被封了。

夜深了,夜晚的風不似白天的驕陽帶有淡淡的夏日氣息,初塵拉了拉衣領,深深地感覺到了秋的涼意。四周都靜悄悄的,隻有宮牆的燈籠散發著並不明亮的光彩,愈發襯托出夜的淒涼。初塵抱著小黑貓依偎著宮牆坐著,小黑貓一直閉著眼睛,初塵好怕它不會再睜開眼睛,卻也隻能把它抱在懷裏溫柔地撫摩著,很快,疲倦不知不覺地讓人閉上了眼睛。

天空飄起了毛毛雨,卻絲毫不影響初塵夢中的溫暖。

夢裏是初塵常去的紫沙湖,初塵總在黑夜不用幹活的時候偷偷拿出師傅給的符咒放在頭頂,符咒就會帶著初塵去紫沙湖。紫沙湖隻有白天沒有黑夜,湖水波瀾不驚,柳枝隨微風輕擺,總是一派春日景象,湖裏埋葬著初塵日夜思念的珍妃。

夢裏的紫沙湖與往日並未有何不同,紫沙靜靜地在湖底流淌,湖上泛著白色的煙,偶爾有精靈鳥停駐在湖麵唱著美麗婉轉的歌,隻是湖邊有孩童嬉戲的聲音。

一個墨綠頭發的孩子穿著白色的長裙望著精靈鳥在湖麵跳舞,另一個黑發黑衣的孩子拍了拍她的肩膀,穿白衣的孩子回頭,隻見黑發黑衣的孩子衝著自己微笑,伸出右手在湖麵輕輕劃了一下,穿白衣的孩子於是看到湖麵升起美麗的幻影。

幻影同樣穿著白色的衣衫,額前戴著鑲嵌著翡翠的抹額,細長的丹鳳眼、高挺的鼻梁略帶傲氣的鼻尖、櫻桃紅的嘴唇恰到好處地聚集在小巧的鵝蛋臉上,墨綠色的長發批散到腰際,恬靜的微笑蕩漾在嘴角……

夢裏穿白衣的孩子向幻影伸出手去,幻影彎下腰伸出雙臂想要擁抱穿白衣的孩子……

初塵就這樣醒來。

夢中驚醒的初塵卻隻看到飄落滿地的毛毛雨,隻是眼前真的有個幻影在向自己微笑,是夢中那個黑發黑衣的孩子,看起來比自己還小一兩歲。初塵不知道那是什麼,但並不覺得害怕。

“我是暗夜之鷹,記得哦,我是暗夜之鷹!”

幻影說著,慢慢地變得虛弱,漸漸消失了,初塵突然感到懷裏的小黑貓動了動。初塵的注意力馬上轉移,心理一陣高興,小黑貓還活著呢。

初塵溫柔地摸了摸小黑貓的頭,小黑貓緩緩抬起頭來,閉著眼睛卻似是朝著自己微笑。初塵不由自主地抬眼看前方,那幻影裏的漂亮的孩子已經消失了。

“可憐的小黑貓,你也跟我一樣被那狠毒的麗妃趕出來了,無家可歸了嗎?”說著,初塵像大人一樣歎了口氣,“你這麼可愛她們為什麼不喜歡你呢?”

小黑貓似是能聽懂初塵的話,低下了頭,貓爪在初塵衣衫上劃了幾道,似是有話要說卻又憂鬱著。

初塵似乎能感受到小黑貓的情緒,耐心地期待著。

小黑貓又輕輕劃了幾道,貓爪在額頭撓了下,緩緩地抬起頭來,睜開了雙眼。

初塵在並不明亮的燈光下看得好清楚,小黑貓的雙眼是白色的,白色的瞳孔毫無表情,可初塵卻感覺到它的不安,感覺到它正楚楚可憐地望著自己。

“還是很可愛啊,真的好可愛呢……”白眼珠的小黑貓的確會讓很多人覺得詭異害怕嗎?好象是的呢,但是不包括初塵。初塵撫摩著小黑貓,發自內心地安慰它。

毫無表情的白色瞳孔突然變得濕濕的,小黑貓輕輕地喵了一聲,把頭埋在初塵懷裏,初塵感覺到她對自己的信任和依賴。

“以後……你就叫語墨好不好?”小黑貓又伸出爪子在初塵衣衫上劃了幾下算做是回應。

一貓一人倚靠著宮門等待著黎明到來,小黑貓慢慢地睡去,初塵卻再也睡不著,腦海裏不斷閃過那夢裏的幻影。

初塵知道,那夢裏的女子肯定就是自己的母親,自己從來沒見過的美麗賢淑的珍妃娘娘。是什麼力量讓日夜思念的母親出現在夢裏,那黑發黑衣的小女孩是誰,又去了哪裏?她是不是語墨呢,初塵不知道……

從此不再是孤單一人了,初塵心裏好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