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蹬“倒騎驢”的老入(1 / 1)

三伏天的中午悶熱、悶熱,電扇玩命的吹,還是熱得讓人心煩,昨晚熬夜的我,好不容易進入夢鄉,可醒來後,才發現覺已睡過了頭。離上班時間隻有20分鍾,我慌忙擦了把臉,就匆匆跑下樓去。

太陽真毒,陽光像蛇吐出的信子,舔著人們的臉和手臂,讓人感覺火辣辣地痛。大街上的女人們都舉著太陽傘,手不停地用手絹或扇子扇風;小夥子們則光著膀子、露著白白的肚皮,在涼棚下喝著紮啤。我無心欣賞街上的景色,急忙招手喊來了一輛“倒騎驢”,可我剛要抬腳上“倒騎驢”的一刹那,我驚呆了,蹬“倒騎驢”的人是一位須發皆白、皺紋堆壘的老人,他敞著懷,露著古銅色的胸脯,烏黑的手裏還拿著一塊雪白的饅頭,腮幫子蠕動著,嘴裏還在不停地嚼。老人看上去得有六、七十歲了,我實在不忍心讓這麼大歲數的老人蹬倒騎驢拉我,可時間緊,我還是坐上了他的“倒騎驢”,坐在車上,我心裏總覺著不是滋味,回頭看了看老人皺紋堆壘的臉問:“您老高壽了?”

“73了”老人又咬了一口饅頭回答說。

“73?”我的心不禁一顫,和我的父親同齡,這應該是享受天倫之樂的年齡呀。

“你家沒有子女嗎?”我不解地問。

“有呀,我有七個孩子,5個兒子,兩個姑娘。”

“那他們不給你錢,忍心讓你出來幹這個嗎?”

“孩子們大都下崗了,沒有工作,還要養活一家人,不容易,我不想給他們增添負擔?”。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呀,這麼大的歲數想到的還是兒女,“你老伴讓你蹬嗎?”

“我們也要生活,不幹怎麼行?”老人把最後一口饅頭放進嘴裏,匆匆嚼了幾口咽了下去,汗順著他的臉頰和胸脯不住的往下流。

來到機關門前,我掏出了10元錢,遞給老人,讓他不用找了,因為他這把年紀蹬車送我,我有一種像年邁的父親送我的感覺。老人卻一把拉住我,怎麼也不幹,他說“我用力氣掙錢,不希望被人施舍”。他掏出一個包錢的塑料袋用手指蘸著唾沫,一張一張地數著一元的鈔票,又一張一張地放到我的手裏,一共放了九次。

老人見我收下了他找回的錢,衝著我笑了笑,便抬起僵硬的腿又蹬上了“倒騎驢”。這時候我發現他的後背的襯衣已經被汗水濕透,粘在了彎曲的脊梁上,我握著褶皺的、熱乎乎的九元錢,目送老人遠去的身影,我的眼圈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