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三刻鍾,太陽高高掛在草叢間躺著的半死不活的人頭頂,溫暖和煦的日光照在身上,通體一暖,毫無想要睜眼的跡象卻忽然收緊了眼閘門。額上的冷汗直冒,我這是做噩夢了。
林間鳥兒悅耳婉轉的鳴奏著,我驚奇的睜大了眼“我這是在哪兒?”
殘留的回憶還在腦海中飄蕩。記起華山之巔,記起憎恨的和至愛的人的麵容。
“這麼說我是從山上摔下來了,還好大難不死,可沒摔死也該摔殘了呀,怎麼身上就一點沒感覺呢?“我坐在地上喃喃道。
第一件要做的事,自然是好好觀察一下身子骨,看看有沒有缺胳膊缺腿這之類的。
身上的衣服已經被磨損成了碎屑,麵目全非,可我也記得清清楚楚。登山那天,我穿的是一件休閑t恤衫和一條牛仔長褲。而身上這件,卻是一件素白的長袍通體,活像古代死人下葬時的葬服,怎麼可能,我也被我自己的這種想法嚇了一跳,提醒自己這是一個幻覺。
無意間瞥到露在袖子外的那隻手。
這是怎樣的一隻手呀,凹凸不平的皮膚,皮開肉綻,褐色是肌膚連著再深一層如同幹事一般毫無光澤。手掌上隱約還能看到連著的白骨,本應湧出鮮血的紅色的液體,現在卻感和的如同一把荒了很久的泥土。
我久久地呆坐在帝上,眼神從未離開過眼前的那雙手掌,神情已漠然呆滯,更顯有幾分驚懼。
像是不信命似的,我跌跌撞撞地向遠處跑去。
一片晚秋的池塘,池水幹淨明澈。“嘩”一陣流水聲帶一陣痛苦的哭泣。我終於爆發了,瘋了似的朝遠處奔去。
那張臉,還算的上是人臉嗎?
坑坑窪窪的如同堅石和成的爛泥,眼珠布滿著血絲,眼皮破堪無疑,直流一顆眼珠子溜滴滴地轉動著,白珠子也已經不完整了,裏麵流出的漿體,像是綢狀的漿糊,吱呀吱呀地流動著。我的身體,猶如一具塵封了很久的——幹屍……
我費力的跑著,一直跑,一直跑,眼淚從眼角裏流出來,是血紅色的。
不知不覺間,已步入一片迷林中。光禿禿的枝幹被光晾在一旁,墨藍色的空氣中透著一股不明的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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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一陣陣吠聲來,也再沒有去繼續傷感了。身上一股冷汗直冒。果不然,周圍一道道饑餓的目光傳來。炯炯的墨綠色眼珠,一雙,一雙在周身閃爍著。漸漸繁密起來,不一會兒,即刻將我包圍。
心裏大叫不妙。被惡狼圍攻,看樣子還是一群饑餓了很長時間的狼匹。而自己就像是一隻任人宰割的羊羔,無處可逃,隻等待著成為他們的腹中之餐。
眉梢稍稍一動,自己此刻的樣子,容貌已經俱毀了。與其回去被他人當作怪物一般的對待,還不如直接來個了斷。如此一想,心中果然釋然了很多。隻把小胸膛一挺,蹬了蹬腳,低吼了一句:“來吧。”
心裏想著那撕心裂肺的痛知傳來,可當那些利齒撕裂我的皮膚時,取而代之的是腦海中的一陣意識的渙散。沒有痛覺,就好像做夢一般。我在最後一刻,輕輕抿了抿嘴角,等待著結束這場噩夢。
霧輕輕地散去了,一雙桃花媚眼漸漸睜開,百媚的瞧弄著周圍的世界。
空氣中傳來一陣血的腥味,光禿的林木間披上了一件血媚的倫紗,令身體蠢蠢欲動。
眼前疊縱著一具具屍體,是剛才的狼群,身體裏麵的鮮血已經完全幹涸了,如同經太陽暴曬後的幹物。脖間一如是兩點殷紅,如同在黑夜間綻放的兩朵淒厲的梅花。
隻感覺一陣源源不斷的精力傳向四肢,渾身一陣輕鬆,剛剛迷迷糊糊的感覺消失了。如此清晰的意識,令眼前的世界真實了許多。
轉身提步向遠前的一片水塘走去。
陽光將我的身影傳送於水的波光上,水中的影子……
膚若凝膏,唇若櫻子,櫻桃小口一點點,楊柳細腰賽筆管。纏絡而細膩的青絲劃過麵頰,柳眉妖嬈地傳至著嬌弱與嫵媚,濃密細長的睫毛,泛著點點高貴與傲然。婉柔的“桃花”微眨著,眼垂間泛著的點點紅暈,恰有其妙。嘴不點而含丹,眉不畫而橫翠。令人浮想聯翩。
好一句“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我低低地垂下眼眸深深地看著水中的玉人兒,還好,容貌總算恢複過來了。
剛剛悸動的感覺我怎能不知。
以前的我和現在一樣,身體不能沒有鮮血的滋潤——嗬,就是……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