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期身上的衣服烘幹了,正坐在石頭上喝熱水,仍舊緊張兮兮地盯著阿良。
納蘭生倒是不再防備,反而饒有興趣地不停打量她,不過他不敢正大光明地看,隻敢時不時地偷瞄幾眼。
“前凸後翹,細腰長腿,膚白貌美,哇靠,極品啊!”他嘴裏念念有詞,難掩心中的激奮。
沒想到凶狠的饕餮是這個樣子的,她不是凶獸嗎,怎麼會長得這麼美呢?
難道不該是一張血盆大口,渾身發黑,頭大腳臭的模樣嗎?
“小子,想看就看,遮遮掩掩做什麼,真沒出息!”阿良飛了一個媚眼給他。
納蘭生的魂差點飛出去,真是骨頭都酥了。
他從石頭後麵站出來往阿良這邊走,卻沒有注意腳下的路被石塊一絆,人就摔了個腳朝天。
安陽青鑰失笑,沒想到傳說中的凶獸饕餮還有惡作劇的心情。
“你要我幫你做什麼事?”她問。
“幫我找個人。”阿良懶懶地靠在石凳上,饒有趣味地玩著手中的一塊堅冰,“不對,應該是一條龍。”
“龍,難道你說的是上古神獸神龍?”納蘭期立刻睜大了眼睛,來了精神。
“沒錯,就是那家夥。”阿良絲毫不以為意,語聲當中甚至還有些不屑的意味。
“神龍,莫非就是我想召喚的神龍?”安陽青鑰問納蘭期。
“沒錯。”他點頭,神色不知為何有些凝重。
她察覺有異,再結合剛才阿良所說的找,心底便有一個很不好的猜測。
“難道神龍失蹤了?”
“失蹤了不知道多久了,我上天入海地找都沒把他找到,真是氣煞我也。”阿良麵上現出幾分憤恨,“那家夥若被我尋到,我非拔了他的龍鱗、抽了他的龍筋不可!”
真的失蹤了嗎,那豈不是意味著她再也沒法召喚出神龍了?安陽青鑰不敢相信,看著納蘭期想要得到確認。
“是的。”納蘭期也歎了一口氣,“不然你上一次召喚神龍為何會失敗,就是因為神龍不知身處何地,很有可能已經封閉了舊識,接收不到外界的一切信息。”
“我一直不敢把這個消息告訴你,是怕你難過。”
“我不難過。”安陽青鑰微笑,“隻是失蹤而已,失蹤了還可以找回來嘛。”
她轉頭望著阿良:“你要我找他,為什麼不自己去找?我想你比我有能耐得多。”
“如果一個人存心躲著另一個人,你覺得能找到嗎?”阿良反問。
“不能。”
“那就是了,人是這樣,獸也是這樣的。那家夥估計不想見我,千方百計地躲著我呢。”阿良哂笑,嘴角流溢出婉轉而柔美光彩。
“那麼我該去哪兒找他,你能給我提供一些線索嗎?”安陽青鑰問。
“線索怕是不成了,幾千年的光陰,我現在也不知道他究竟會在什麼地方。”阿良的目光放遠,往遠山之巔望去,似帶著幾分追憶。
沒有線索這就比較難辦了。
安陽青鑰細一琢磨,又問:“你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
“時間記不清了,總有四千多年吧。”阿良的聲音飄遠,像是陷入了回憶之中。
“那時候人類才剛剛誕生,弱小得很,許多事情還要仰仗我們獸類。我帶著獸族住在高高的蘅蕪山上,而神龍帶著他的水族生活在深水之中。我們本是各不相幹,互不相擾。”
“有一次蘅蕪山裏一隻獨角獸跑下去,吃了他幾斤魚蝦,他便要找我算賬,卯足了勁兒要同我決鬥。我受不了他的糾纏便答應了,那一次他輸了,我便要他滾回他的海裏,並且定下我族類可以吃水族的規矩。他不憤,與我約定百年之後再戰。”
“我當時隻覺得他不過說著玩玩,沒想到那百年間他真的為了這個目標而閉關修煉。第二次對戰我敗了,我獸類則再不能去吃他的水族。”
“後來我不服氣,便時常去海裏麵攪擾他。也不知怎的,我們就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他為我取名阿良,我為他取名雲長。”
“我天生便是食肉之獸,偶爾也會吃個把人,都是些讓我討厭的品行敗壞的人。這件事在他眼裏卻不能容忍,他自詡為神要守護人類,便要求我不能再吃人。我們爭執不下,再次決鬥。我又輸給了他。”
她說著輕輕地笑了出來,仿佛想起了什麼美好的回憶。
“那時他還笑著與我約定,若是我能堅持五千年不吃人,便與我雙修。我欣然答應了他的要求,便直到今日吞噬那些變質人類之前,我一直沒有吃過人。”
“自那之後我們的關係也越來越好,可是有一天我忽然找不到他了。蘅蕪山上許多獸都說他是被青丘塗山氏勾去了。青丘塗山氏多出妖媚,具勾魂攝魄之能,我不得不相信。”
“我的心忽然很痛,也不知是被騙的恥辱更多,還是恨他背棄了我們的約定。那時我隻有一個念頭,發誓要找到他,問一個結果。”
她歎一口氣,一切的美好都不在,反而多了幾許悵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