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四天了,錢齊的大腦還是一片空白。出了車禍他以為必死無疑,卻沒想到換了一副身體繼續活著,而且還來了古代。守著一個疾病纏身的父親,麵對著家徒四壁。這四天他除了得知自己叫溫雲桐之外什麼都沒搞清楚。而且這個家實在是太窮了,這幾天他隻吃過兩三次東西,還是根本不見一粒米的湯湯水水。現在他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隻想這麼待著一動不動保存體力。
如果餓死能夠回去,那也很好吧。他還可以見到爸媽,他一定不再幹涉老爸,他愛研究什麼就讓他研究什麼,陪著他一起守著那些古董。他也一定不再一心隻想著賺錢,陪著爸媽去旅遊,看著老媽打麻將,親自為他們做一桌豐盛的飯菜……
裏間傳來的咳嗽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也將他從美好的幻想中拉回現實。不可能了,他再也回不去了。
他擦擦眼角,熟練地挑開布簾走進去。這家一貧如洗,臥房裏除了一張舊板床已經沒有任何家具。洗得發白的青布帳子內一個男人半躺著。他麵黃肌瘦,身子瘦得已經連輕薄的布衣掛在身上都顯得空蕩。他拚命抬起手想去夠床邊凳子上的水杯,卻似極無力,又倒了回去並引起了劇烈的咳嗽。
溫雲桐忙走過去,將水遞到他嘴邊,輕輕拍著他的背。
“桐兒,你又哭了。”男人喝了一口就搖搖頭,略帶心疼地望著他。
“沒有。”溫雲桐撇開頭,他受不了這樣的眼神,這個男人自己都半死不活的樣子卻還想著心疼他,便連這幾天他吃的那些湯湯水水也是這個男人拖著羸弱的病身做的,他用慣了現代廚具,用不來古代的鍋灶。
這個父親太偉大,也太可憐了。他的兒子已經死了他卻還不知道,而自己頂著他孩子的身體卻沒法把他當真正的父親,沒法盡孝。
“桐兒,爹這次恐怕是真的熬不過去了,隻是苦了你。”男人抬手撫摸他的臉,溫雲桐下意識握住了。他真的於心不忍。
“別說這樣的話,你會好起來的。”他不知道怎麼安慰,卻真的害怕唯一的親人就這麼死去,從此世上隻剩他一個人,那該是多麼孤單。
“你,別擔心,如果爹死了,你就去找你梅姨,念著從前那點情分,我想她會照看你的。你可千萬不能走我的老路……”男人抿了抿幹裂的唇,還想再說什麼,外頭陡然傳來一聲呼喝,“有人在嗎?”
溫雲桐剛想答話,簾子被撩開,一個女人大步跨進來:“姓溫的老倌子,你……”她視線對上溫雲桐,眼立刻直了。
那人雖然穿著破舊的棉夾襖,打著補丁的灰褲子,頭發也是肆意散亂,卻難掩那絕世姿容。眉眼像是上好的水墨畫成,高挺秀致的鼻,嫣紅水潤的唇,精巧如鬼斧神工的五官組合在一起,不剛不柔,恰到好處。明明是驚訝的表情,卻自然天成地帶著一絲媚意,誘得人心神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