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的小燕子飛走了,飛到遙遠的南方去過冬。外婆捎來了三套新棉衣,眼鏡媽媽、妞妞、旦旦每人都有一份。新棉花彈得鬆鬆蓬蓬的,摸上去,就像摸著軟軟的海綿。眼鏡媽媽的淺花棉襖上盤著漂亮的紐扣,那是外婆最拿手的絕活。妞妞和旦旦的棉褲上繡著鮮豔的圖案,金雞展翅,祥龍飛舞。外婆年紀雖然很大,可是,眼力卻依舊那麼好。繡品形像逼真,活靈活現。
眼鏡媽媽摸著新衣服說:“有這些新棉衣,我們就不怕冬天了,我們是有新衣啦!可是,我們的小屋還沒有呢!”
是啊!經過一個夏天的風吹雨打,小屋的牆皮都脫落了,牆角因為夏天暴雨衝擊,還開了一個大縫。冬天的風是無孔不入的,俗話說,針鼻大的窟窿,鬥大的風。有了這條縫,小屋的冬天,真的會變成一個寒冷的世界。
“小屋也該披上新衣了!”眼鏡媽媽說。
說是這麼說,可誰來給小屋披新衣呢?
“請校長給修吧!”妞妞知道,家裏有什麼事,校長總是來幫忙。
“不行不行,校長忙著籌錢蓋教學大樓呢!”眼鏡媽媽搖了搖頭。
“給大門口爺爺說行嗎?”旦旦插嘴道。
“也不行,大門口爺爺受寒犯了病,咳得厲害呢!”
“那就隻好去找林爺爺辦公室的後勤主任了!”妞妞還抱著最後一線希望。
“還是不行,主任去外地采購鋼筋木料去了,怎顧得上咱這小屋呢?”眼鏡媽媽輕輕歎口氣。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小屋隻好沒新衣穿了!”旦旦失望地咕嚕著。
沉默片刻,眼鏡媽媽突然眼睛一亮,說:“有辦法了!咱們自己幹!”
“咱們自己幹?”妞妞和旦旦也來了精神。
“對,自己幹,我來打頭陣,你們倆遞遞東西,打個小工就行了。”眼鏡媽媽顯然很為自己的大膽決定而高興。
說幹就幹,一點也不含糊,眼鏡媽媽從街上商店裏買來石灰粉、麻刀,從大門口爺爺那裏借來泥抹子、鐵鍁。星期六下午沒有課,眼鏡媽媽帶著妞妞和旦旦,挑來泥土,用鍁搗碎再放進麻刀和石灰。用鍁攪來攪去,攪透了,就把和好的泥灰抹成一個光溜溜的小圓丘,悶在那兒,捂了一夜。星期天上午,眼鏡媽媽和妞妞旦旦一起動手,很快就把小屋前後的破牆皮鏟光了。她們找來一輛平板車,把鏟下的土皮坷垃拉到垃圾場,然後就開始用油膩膩的白泥灰抹牆。底半部牆根是磚頭的,眼鏡媽媽必須站在板凳上,才能抹到靠屋簷的地方。妞妞和旦旦,一個拿著鍁把泥鏟在小桶裏,一個把泥桶遞給媽媽。三個人分工明確,有條不紊,抹牆的抹牆,鏟泥的鏟泥,拎桶的拎桶,一直幹到中午過後,才算基本完工。眼鏡媽媽捶著腰下了凳子,妞妞端著飯盒去食堂買了飯,三個人又甜又香地吃了一頓。
飯後,旦旦說有些累,不想幹了。眼鏡媽媽說,不想幹就休息,囑咐妞妞也去休息,可是妞妞說什麼也不願意。她歪著頭,瞪著小眼說,“誰說累誰就不幹,我不累,我和媽媽一塊幹,堅持到底!”
“叫你休息,你就休息,小孩子累傷了長不高了!你就不怕變成了小駝子?”眼鏡媽媽笑著勸說妞妞。
“不怕不怕,媽媽的話是騙人呢!大門口爺爺說,人就像機器,機器不轉要生鏽,人不勞動也會生繡,人的骨頭生鏽了,才會變成小駝子呢!”
“我也不睡了,我還幹!”聽了妞妞的話,剛剛爬上床的旦旦又跳下來。
剩下的活兒已經不多了,她們用粗泥塞住了牆角的裂縫,又用白泥灰把所有的磚縫抹了一遍。外麵的泥完了,又用掃帚掃了屋裏。眼鏡媽媽還買來了白紙,把牆壁貼得雪白。雪白的牆紙上,點綴著妞妞畫的葵花、熊貓、公雞、紅蘋果,還有旦旦的紙船、紙燕。外麵是嗚嗚的冷風,屋裏是如春的世界。可不是嗎!公雞啼鳴,葵花開放,紅蘋果成熟,小燕子飛舞。孩子們都累得滿頭大汗了。
夕陽西下的時候,一切都收拾好了。上午就抹好的泥牆,曬一個中午的太陽,已經泛出塊塊的潔白。小屋的新衣已經做好了,小屋終於有了過冬的新衣。妞妞和旦旦該是多麼的高興啊!她們屋裏屋外追逐著,歡笑聲像一串串銀鈴,從外麵響到屋裏,又從屋裏響到外麵。
晚上,疲勞一天的孩子們早早進入甜蜜的夢鄉。燈光映照的小屋,一片出奇地寧靜。眼鏡媽媽深情地撫摸著那一堆鬆軟厚實的新棉衣,心裏就想:放心地教書上課吧!新棉衣有了,小屋也修好了,可以安心地過冬天了。
“哈哈!小屋的新衣服真漂亮!”是妞妞這個不安分的孩子,又在說夢話呢。眼鏡媽媽伸手給妞妞拉了拉滑掉的被子,又給旦旦墊了墊枕頭。孩子們睡得多香啊,嘴角上還留著甜甜的微笑。
說不定,孩子們又在做著小屋的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