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泥人“大鼻子爸爸被”踩碎了,可是,真的爸爸卻回來了。真的爸爸,幾乎和媽媽玻璃板下壓的照片一模一樣。光潔油亮的頭發,蓬蓬鬆鬆地甩來甩去。黑黑的粗眉毛,眼睛很大,特別是那高聳的鼻梁,挺拔而又氣派,就像旦旦在小人書裏看到的誰呢?旦旦想了老半天,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旦旦怯生生地望著大鼻子爸爸,卻不敢和他說話。
“小子,叫爸爸!”爸爸拿出搖鈴、塑料手槍還有兩盒巧克力豆。
“我隻在照片上見過你!”旦旦小聲地說。
“小時候鬧夜,我抱過你!”爸爸說。
“你從不來看我!”旦旦理直氣壯。
“這不來了嗎?來看流鼻血的小英雄!”
“你怎麼知道我和別人打架?”
“我會算,我像一休和尚那樣……”爸爸用手指在腦門上打著旋兒。
不到半天功夫,旦旦和爸爸就成了好朋友。爸爸答應休息一下,第二天就帶他們去遊泳。
午後的星星河,格外熱鬧。成群結隊的人們來這兒洗衣服,淘米洗菜。特別是那些來洗澡遊泳衝涼的,撲撲通通地往水裏跳,就像沸騰的開水裏丟餃子,濺起一串串水花,四處飛揚。
妞妞全家都來了。爸爸挑著滿滿兩桶搓好的衣服,媽媽提著光滑的棒槌,戴著太陽帽的妞妞和旦旦,提著兩串疊好的小紙船,悠悠晃晃地跟在後麵。太陽火辣辣地照著,柳叢和莊稼地裏沒有一絲風,又有千百隻知了,不知疲倦地扯起嗓門,演奏著威武雄壯的大合唱。
爸爸和媽媽好不容易找一段僻靜的河坡,媽媽在光滑的大青石上捶洗衣服,爸爸就帶著妞妞旦旦跳進河邊的淺水裏。
水皮兒滾燙,水下麵冰涼。爸爸用水在妞妞和旦旦胸脯上拍了拍,說是先適應適應,然後讓他們蹲在水裏,先學“紮猛子”,方法很簡單,用兩隻小手捏住或者堵住鼻子,然後朝水裏一蹲,直到頭發全部沒在水裏,覺得難受了,就趕快站起來。妞妞試了兩次,頭發被水揪成了一個尖尖的長條,就像小雞尾巴。旦旦卻一下不敢試,隻用小手捏住鼻子慢慢下蹲,水才到脖子,趕忙站起來。爸爸嘲笑說“嗨!真小子不如假小子勇敢啊!”旦旦聽了,可不高興,嘟著小嘴,爬上了岸,坐在石坡上賭氣。
“爸爸,我們不學紮猛子了”妞妞說,“我們要看你遊泳!”
“好哇!我就遊給你們看!”爸爸說完,“撲通”一聲不見了,一個大大的漩渦急速地掠起拉成一條長長的水痕。
好大會兒過去了,還是不見爸爸的影子,妞妞嚇呆了。剛才還噘著小嘴賭氣的旦旦,“哇”地一聲大叫“爸爸!”聲音沒落,咕咕嚕嚕一串水泡,爸爸竟然在他們的腳下鑽了出來,甩著滿頭的水花,朝他們愜意地擠著眼睛。
“爸爸,你真棒!”旦旦一下跳到水裏,抱緊了爸爸濕淋淋的雙腿。
“爸爸你剛才遊的是什麼?”妞妞嚇白的小臉還沒有轉過色來,“很危險的!”
“爸爸剛才叫潛水,學會了就不危險,學不會當然危險了。”
“你還會別的嗎”旦旦拍拍爸爸的肚皮說。
“會,當然會!”爸爸說完,就一個鯉魚打挺,撲進了水裏。隻見他兩手不停地朝懷裏交替攏合,雙腳交換著撲打水麵,攪起一團團雪白的浪花,“撲撲通,撲撲通”聲音真響啊!爸爸的腦袋一會兒歪在這邊,一會兒又歪在那邊。爸爸遊的叫什麼呢?兩個孩子看得眼花繚亂。
“你瞧,爸爸的腿多有力!”
“不!爸爸的肩膀才有力呢,一聳一聳的,就像毛毛蟲爬樹!”
“不對不對,毛毛蟲怎能和爸爸比,爸爸能在水麵上這麼久呢!”
“那,爸爸就是一條魚了!”
“你瞧,爸爸的嘴裏還不停地吐著水花兒!”
“真是,遊得多帶勁!”
“你爸爸遊得還好呢!那叫‘狗刨式’,最笨的一種遊法了。”洗好衣服的媽媽來到孩子們的身後微笑告訴他們。
“哈,爸爸,原來你遊的是狗刨式啊!”妞妞朝著回來的爸爸大聲喊。
“爸爸,你的狗刨式和你的大鼻子一樣,真夠勁!”旦旦這兩天迷上了爸爸,不失時機地討爸爸歡心。
“喂,孩子們,叫你媽遊啊!她遊得比我好!”爸爸遠遠地喊,孩子們這一下可樂了,原來媽媽也會遊泳,他們歡叫著,用力地朝媽媽身上潑水,不一會就把媽媽全身潑得透濕。媽媽隻好脫下長衣,隻穿背心短褲,一個矯健的魚躍,就像一條光滑的小魚,輕輕地鑽進水中。
兩條魚交會了,並排向前遊去,媽媽遊得果真漂亮,動作又輕,速度又快。突然高高的水柱揚起來了,水麵上又響起撲通撲通擂鼓似的響聲。
“狗刨,狗刨!爸爸的狗刨!”妞妞和旦旦一起歡快地大叫。叫聲中,他們把手中的紙船兒一隻隻地放進了星星河。有小風從河麵吹過,吹得那些船兒箭一般地順流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