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慶那廝不愧是風月高手,在老身的巧妙安排下,初次與潘金蓮相會,很快就跟她動真格兒的。我擔心那廝得手了不兌現許諾的銀子,於是故意推開房門,當場抓住他倆做好事的把柄,提醒大官人不要失信,否則,我便把奸情告訴武大郎。我知道,那廝不會把武大郎放在眼裏,但是他不會不顧忌大郎有個兄弟,人家可是有名的打虎英雄。這一回,西門慶還算講信譽,十兩銀子不折不扣地給了我。從此以後,他們倆經常混在一起,恩情似漆,心意如膠。然而,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盡管我努力掩護,這樁婚外情還是敗露了,不到十天半月,街坊鄰居都知道了。稍後武大郎有意捉奸,將兩個偷情的男女逮個正著。武大郎要揪住西門慶,卻被西門慶狠狠地踢了一腳。自那以後,武大郎一病不起,西門慶與潘金蓮麵臨兩難的境地。他們請我拿主意,我問二人是長做夫妻還是短做夫妻,若是短做夫妻,眼下就可以分手;若要長做夫妻,我倒有一條妙計。西門慶問,如何才能長做夫妻?我暗示說,有一件東西,別人家裏沒有,他家裏卻有,隻消用一點點,就能解決問題。開藥店的西門慶當即心領神會。於是,他與潘金蓮聯手,用砒霜毒死了武大郎。武鬆出差回來,到處明察暗訪,弄清了事情的真相,一怒之下,武大郎將西門慶和潘金蓮殺死,用兩人的頭供祭武大郎的靈牌。我求武鬆饒我性命,他把我押到官府,官府將我酷刑致死。
現在回想起來,如果我沒出下毒藥的餿主意,不至於有死罪。不過,我始終認為替人說風情沒有錯。人嘛,哪個沒有七情六欲,連聖人都說: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像潘金蓮這樣的女人嫁給武大郎這樣的男人,不管在哪個朝代都不是美滿的婚姻;即使我不曾出麵說風情,那娘們兒遲早成為出牆的紅杏。我也是女人,雖然遠沒有潘金蓮漂亮,嫁的男人卻比武大郎強多了,但年輕時也耐不住寂寞,做過偷漢收小的勾當,玩的就是心跳,感覺好極了。蒼蠅不叮無縫的雞蛋,西門慶與潘金蓮相好,也不完全怪我牽線搭橋,如果仔細追究起來,武鬆的責任也少不了。我曾經問過潘金蓮,像武鬆這樣威猛的男人,你怎麼不跟他相好?她很無奈地回答,她在武鬆身上動了不少心思,可是他偏偏一根筋,認定自己的嫂子不能碰。哎,真是傻心眼,我都替他可惜。想想看,假如武鬆答應了嫂子,隻要他哥哥不張揚,哪個去管閑事?潘金蓮如果有了武鬆,又怎麼看得上西門慶?西門慶就是色膽包天,敢動打虎英雄的女人麼?不過,這隻是老身的想法,事情的發展卻比想象的複雜。
因為說風情得到銀子,因為說風情丟了性命,果然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現在如果繼續說風情,我要認真吸取教訓,好好開辦一個婚姻介紹所,多為有情人牽線搭橋,多給自己掙些鈔票。
“點評”王婆,作為熟悉風月的女人,你一邊開茶館,一邊當媒婆,倒沒什麼不妥。不可否認,經你牽線搭橋,也曾成就一些美滿的姻緣。可是,在西門慶與潘金蓮問題上,你卻犯了嚴重過錯。你接受西門慶的賄賂,就親自出麵說風情,使潘金蓮委身於西門慶。當然,他倆勾搭成奸,有他倆思想作風方麵的原因。問題是,你不該答應西門慶。一個是有夫之婦,一個是妻妾成群,把他倆撮合到一起,既不合乎社會倫理,也不合乎做媒慣例。然而,你經不住銀子的誘惑,居然為西門慶撮合。如果說你替西門慶說風情是過錯,那麼唆使潘金蓮下毒藥便是罪惡。作惡,終究沒有好下場。當你受刑而死的時候,你可能感到十分懊悔,但悔之晚矣。
王婆小檔案
姓名:張彩屏 身份:店員、媒婆
星座:白羊座 綽號:王婆
最得意:為西門慶牽線搭橋 最失意:長期守寡
最不幸:“騎木驢”致死 最痛心:官府濫用酷刑
最擅長:替人說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