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嫂子的戀情〕——武鬆自敘(2 / 2)

從以上假設的情節看,我有理由接受嫂子的感情。不過,內心的道德感卻給我更多的理由拒絕:我自幼父母雙亡,是大哥一手把我撫養成人,我們一起相依為命,情深義重。我若與嫂子通奸,一定會讓他很傷心,於心何忍?我若與嫂子私奔,我們能夠快樂自在,大哥卻孤苦伶仃,於心何忍?我若與嫂子合謀大哥,如此恩將仇報,傷天害理,於心何忍?為了自己的欲望和快樂,卻不顧及他人的感受和痛苦,甚至不惜犧牲他人的幸福或生命,如此為人,與禽獸何異?!嫂子啊,嫂子,不是我武鬆不懂你的柔情,隻是因為我不能,一切由命不由人。

沒辦法,我隻好離開兄嫂,重新住進縣衙;這樣快刀斬亂麻,免得陷入情網不能自拔。大哥似乎猜出我的心思,他苦苦地挽留我,並暗示能夠接受我與嫂子的私情。大哥越是寬容大度,越令人羞愧難當。我咬緊牙關,毅然決然地告辭了。日後,知縣派我押送金銀寶物去東京,為他的疏通渠道,這一來回就是四十多天。在此期間,西門慶那廝乘虛而入,跟我嫂子勾搭成奸,還將我哥哥謀害致死。聽說大哥遇害冤情,我實在忍無可忍,一怒之下打死西門慶,也結束了嫂子的性命。

說實話,在殺嫂子的刹那,我對她頓生憐憫之情。悲劇的發生,畢竟也有我的責任。假如我答應跟嫂子好,她就不會看上西門慶,大哥就不會無辜喪命。如果是這樣,我寧可背負心理包袱與嫂子親近,也不願讓她與西門慶鬼混。隻可惜,悲劇就那樣發生,無論我如何後悔,也無法挽救大哥的生命。假如能夠重新選擇,我願意與兄嫂同住屋簷下,三方達到一種默契,共同創造美好生活。這並非不可能,知縣對我完成進京送禮這項任務非常滿意,一旦他高升發達,我也有機會被提拔。這樣好好混下去,我也用不著上梁山,說不準我們會生兒育女,為了嫂子和孩子們的幸福,我也許會像別的官僚那樣貪圖錢財,成為梁山好漢所憎恨的貪官汙吏。

然而,曆史是不能假設的。施耐庵基本上尊重事實,寫出了我與嫂子的故事概貌。但是,他也忽略了一些重要情節,草率地處理了我與嫂子的關係,而且把我嫂子寫成淫蕩的壞女人,有意為“女人是禍水”的謬論提供佐證。也難怪,那年代程朱的理學影響很深,“存天理,滅人欲”,幾乎是檢驗文章的唯一標準。所以我提醒,今後哪個要重拍《水滸傳》電視劇,不妨參閱我這篇回憶文章,把我和嫂子的戀情加進去。

“點評”食色,性也。聖人也承認,飲食男女是人之大欲。打虎英雄武鬆,長得高大威猛,潘金蓮為之心動,也是情理之中。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說你武鬆不喜歡美女,未免道學。然而,美女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嫂子。接受她,對哥哥不義;拒絕她,對嫂子無情。在感情與道義上,你選擇了道義,這就是武鬆之所以為武鬆。較之那些為滿足淫欲而不顧廉恥地占有繼母、兄嫂或兒媳的帝王,你是多麼高尚。

武鬆小檔案

姓名:武鬆      出身:小官吏

星相:天傷星     綽號:行者

最得意:景陽岡打虎  最失意:未處理好叔嫂關係

最不幸:斷臂     最痛心:武大郎遇害

最擅長:喝酒、打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