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宮雪(1 / 2)

天際昏暗,似有雷雨欲下而未下。已是十月天,有風吹入秋水閣,分外刺骨。侍女們忙將各處窗戶閉上,可南宮傲卻絲毫沒察覺有刺骨冷風。他焦急地在殿中踱步,雙眉緊蹙。

當眼前那扇緊閉的門終於開啟,他眸中頓時閃出一絲光,拉著來人問:“可生了?”

侍婢搖頭,道:“皇上莫急,接生嬤嬤已在為裴雅妃接生,很快您便可抱上小公主了。”

南宮傲聽著甚為欣喜,便耐下心來等待。

閣外門畔,一個華衣女子抱著個三四歲的孩子,將裏頭南宮傲的神情舉止看得分明,她眼裏有憂有恨。

孩子稚嫩地開口:“母後,我們為什麼不進去?父皇在幹什麼?”

華衣女子收回目光,才一瞬便將眼中的憂恨化作親和的微笑,“離兒,你快有妹妹了,高興嗎?”

小南宮離眉開眼笑地點點頭,“是真的嗎?離兒要有妹妹了!”

華衣女子的臉變了變,繼續和顏,“但是有了妹妹,父皇就不會疼你了,也不會再來母後的寢宮了。這樣,你還高興嗎?”

南宮離垂下眼,似乎在思考。片刻,他抬首,眼中已是決然之色,“不高興!我討厭妹妹,她不是我妹妹!緋月姑姑說,不管秋水閣的生男生女都不是我的親弟弟、親妹妹,對嗎,母後。”南宮離眨眨眼。

華衣女子開懷地笑了。片刻,她收斂了些,道:“離兒隻要自己心知肚明就行了,對外人切不可流露一絲半點。”

南宮離乖巧地點頭,“離兒明白。”

兩人再看向裏間,一個裹在繈褓中的孩子被抱出來遞到南宮傲的手中。雪白的肌膚,清亮的哭聲,南宮傲像捧著一顆明珠般小心翼翼。

“小公主真是漂亮,肌膚像白雪一樣!”一旁的侍女靈巧地誇讚。

南宮傲喜不自甚,瞬了瞬目便道:“朕的公主,就叫雪,南宮雪!”說著,他將孩子高高舉起,似是在對世人宣詔。

華衣女子抱著南宮離轉身走開,此時天際下起了雷雨,南宮離伏在母親肩頭,聽著淅瀝瀝地雨聲,記住了那個名字——南宮雪。

南宮傲抱著沉睡的公主跨入屋子,輕輕揮手屏退左右。在床榻上躺著的憔悴女子便是裴雅妃,她有傾城之色,即使如今耗費精力,麵唇泛白,在南宮傲眼中,她仍是天下最美麗的女子。

她微啟雙目,見南宮傲抱著孩子站在她麵前,她別過臉,虛弱地倔強著,“請皇上賜我一死吧!隻求您善待我的女兒,讓她活下去。”

“裴雅!”南宮傲微蹙眉頭,在床沿坐下,“你在說什麼,朕怎麼會讓你死?不但不讓你死,朕還會疼愛我們的女兒,我們的雪兒。”

“我們?”裴雅驚詫於那個字眼,心中泛起些溫暖感激。她看著南宮傲懷中的嬰孩,嘴角牽起不常見的好看的笑,“雪兒。”

她將目光移到南宮傲的身上,隻見他認真地疼愛地看著繈褓中的她的女兒,那些恨、厭惡陡然變得虛渺,這一刻,她甚至在想,被他深愛何嚐不是種幸福,隻是從前太執拗,偏執地將一切罪過強加於他。細想想,當初怯懦地逃避,以至於她被迫入宮為妃的是她曾深愛的那個人,他不敢像個男子漢般站出來保護她,而這個被她視作仇人的男子卻願意善待非他親生的孩子,用盡一切保護她。

她溫柔地笑了,從今爾後,她也將重新生活,為自己更為孩子。

裴雅妃寵冠後宮、獨寵專房,自然有許多人看不過去了,明裏暗裏的風波洶湧,都是衝著裴雅和她的女兒南宮雪。

顏妃一次給裴雅妃送來一盒子精美點心,熱情地輕言軟語要她品嚐,裴雅盛情難卻,隻能拈一塊細細品嚐。剛放到嘴邊,南宮傲的聲音陡然響起:“愛妃!”

見皇上前來,兩人均笑臉相迎。

南宮傲大步走到裴雅身邊,拿走她手上的糕點,冷著臉命令左右侍從,“把這些拿去檢驗司檢驗,再來報朕。”

顏妃一聽不對,“皇上是懷疑臣妾……”

“誰心懷不軌誰明白!”南宮傲打斷她,“等檢驗出來自有分曉。”

“皇上,顏妹妹的為人臣妾清楚,您別草木皆兵,胡亂猜測。”裴雅對南宮傲道。

南宮傲有些無奈心疼地看著裴雅,“你太好心了,也太不知防範,才會讓人有機可趁。”

顏妃聞言下跪,誠惶誠恐,“皇上,臣妾知您寵愛裴雅姐姐,羨慕嫉妒自是有的,可臣妾從沒有過加害姐姐之心啊!”

南宮傲冷冷牽起嘴角,“若真像你所說的那最好,如若不然呢?你自己說朕該如何處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