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炎一去就是一年,第二年是這個時辰,他又來找王薌齋。此時,王薌齋剛從武的教練所回來,遠遠的看見有一壯漢坐在他家門坎上,抽著煙袋,兩隻眼睛望著天發怔。
王薌齋來到那麵前,才認出是周子炎,他想:這個山東大漢還真有些蠻勁,看來是纏上我了,這一年來毫無蹤影,想是又拜哪位高人學了些新招術,來尋釁來了。
周子炎看見王薌齋回來,一抖身,那門框“嘩啦”一聲掉了下來,然後一跺腳,地上現出一個淺淺的陷坑。王薌齋見了,心裏有點惱火,心想:你這周子炎,比武就比武,你怎麼拆我家的門呀。可王薌齋畢竟是一位有涵養的人,還是忍住了氣,強裝出笑容,對周子炎一拱手:“怎麼,周先生又來了,稀客,稀客,屋裏坐吧,我給你悶一壺小葉茶吧。”
周子炎甕聲甕氣地說:“又來了,又是喝茶,王薌齋,你莫濁開茶葉鋪的,我該叫你茶葉齋了,我是來找你比武的!”說著一捋袖子,就要動手。
王薌齋道:“周先生,挑個日子再比吧,我講了一天課,有點累了。”
周子炎氣呼呼地說:“不行,今兒個非跟你比個高低不可!”說著,一招“三燕穿林”,朝王薌齋打來。王薌齋躲過;周子炎又一招“螳螂爭食”;王薌齋見他雙手呼呼帶風,一招“大鵬展翅”,躍起三尺多高,一個空中崩拳,朝周子炎頭頂摜來。周子炎又一招“葉底藏花”,潛身躲過,一招“白猿偷桃”,左手“摘桃”,手在半空突然換右手,右手扯下王薌齋一片襟衫。王薌齋頓感冷風襲骨,退後兩步。此時,正好尚雲祥來找王薌齋,見周子炎猛施殺手,就要上前來助王薌齋,王薌齋猛喝一聲:“雲祥,休要上前,我與子炎以武會友!”
尚雲祥被王薌齋喝住,於是站旁邊觀戰。
周子炎愈戰愈勇,他一忽兒螳螂手,一忽兒使拍案拳,逼得王薌齋冷汗直昌。王薌齋暗忖:這周子炎比去年強了許多,雖然是螳螂拳,但多了許多變化,翰是凶狠毒辣。
尚雲祥在一旁看著急得直跺腳,他喊道:“薌齋,躲過他的雙臂,揍他屁股!”這些話提醒了王薌齋。王薌齋心想:“對呀,螳螂的雙臂雖然厲害,但是屁股撅得高,暴露了它的弱點,我何嚐不攆到他的屁股後麵,揍他的屁股呢?想到這,王薌齋一招”燕子鑽林,虛晃幾下,繞到周炎身後,一招“白猿出洞”一掌打在周子炎胯骨上,周子炎“哎呀”叫一聲,負痛逃去。
尚雲祥哈哈笑道:“薌齋,怎麼樣?我說的對吧?快讓弟妹給我的一斤酒來,我要在你這喝點!”
王薌齋笑著打了尚雲祥一下,說道:“你哪裏有一手酒量,人家‘醉鬼’張三才有斤白灑的酒量,你那是盛酒的家夥嗎?!上回剛喝了半斤竹葉青就鑽了桌子!”
尚雲祥笑道:“哎,你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快去弄點酒來喝,今兒個咱們一醉方休!”
1918年北京的秋天雖然天空萬裏無雲,蔚藍藍的,但是北京城裏幾經軍閥混戰,火藥味久久不散。自從1916年6月6日大賣國賊袁世凱在全國人民的唾罵聲中死去以後,北洋軍閥集團四分五裂,各自投靠帝國主義作自己的靠山,軍閥割據混戰的狀況愈來愈嚴重。如今繼任大總統黎元洪是武昌起義時從床底下揪出來的暴發戶,空有其名,把持實權的皖係軍閥段祺瑞。袁世凱死後,徐樹錚的地位開始上升,成為政辦的顯赫人物,陸軍部的武技教練所也得到重視。比以前更忙了,他每日除了組織教練所的活動,還要親自授課,徐樹錚雖是所長,但根本不過問教練所的事情,他一門心思鑽營於政務,一心想往上爬,因此教練所的事務一古腦地推到王薌齋的身上,好在吳素貞既賢惠,又能幹,家裏家外的事情一人擔起來,有時也到武技訓練所聽聽課,王薌齋全部精力放在培訓武術骨幹上,倒也覺得其樂無窮,盡管風塵仆仆,忙忙碌碌,倒不是一事無成。他看到一個稚氣未脫的年輕人進來,又看到一個個掌握武技的年輕人出去,心裏有說不出的高興。
這天王薌齋正在武技教練所裏批改學員的作業,孫祿堂拿著一張報紙進來了。孫祿堂憤憤地說:“王薌,報上寫道,俄國大力士康泰爾要在北京中央公園五色土擺擂台,要與中國的武術家一見高低!”
王薌齋接過報抵,問道:“這個康泰爾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