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涼了……可以再來一碗嗎?”滄靈瀾答非所問的說。
老板歉意的笑著說:“不好意思……這些年總是你男朋友一個人來,所以習慣了,吃一碗,留一碗。也是特別為你們留下的,今天所有的都已經賣完了。”
這些年?原來他一直都記得,他還記得她說過,最喜歡和他一起到這裏吃小吃。原來他還記得她說過,一定要吃到,否則絕不離開。他記得,都記得,記得自己的喜好,記得自己明明吃不下,卻總喜歡要兩碗的量,因為她想要和他一起吃,好事成雙。
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結連理枝。喜結連理,就是這兩個大碗的寓意,外麵雕刻的比翼鳥栩栩如生,卻無法體會到滄靈瀾此刻心底的糾結和哀思。
他說:“你說過,不許剩下,那樣就可以一輩子在一起;不能剩下,因為剩下的那個人會傷心,會難過;不準剩下,因為不剩下就可以比翼雙飛,鶼鰈情深。”
滄靈瀾細細的咀嚼著嘴裏的食物,卻沒有絲毫的味道。仿佛在嚼蠟。她心底微微的顫抖,是啊,曾經說過,那樣深刻的印記在腦海中,以至於這些年,總是無法將他從腦海中剔除。
記憶那麼深,回憶那麼痛,現實這般的殘忍。是誰偷走了屬於他們的時光?最後在月老麵前,許諾他們生生世世不得在一起?是誰拆算了屬於他們的姻緣,導致兩兩相望,卻再也回不到當初?
“哎呀,姑娘,這些年你去哪裏了?這小夥子,每次都會在這裏等著吃完最後一碗麵才會依依不舍的離開,他說你一直都在,隻是暫時出國留學了。”老板看不過去,說了幾句之後也無奈的離開,開始收拾碗筷。
“有些人,要懂得珍惜,好好的把握,不然啊……一旦失去,就是一輩子。”老板跌得不休的聲音傳來。“麵涼了,就算是再熱一熱,也沒有原來的味道了,甚至會變了味,所以還是不吃了吧,那樣起碼還會保存著曾經美好的味道,下次再吃的時候也格外的珍惜。”
有些人……就像是這碗麵一樣……就算是再熱一熱,也依然找不到曾經的味道了。與其這樣……倒不如……滄靈瀾的眼角泛起絲絲的潮濕,他一直都在,在自己的心底,不曾離開過。
隻是那裏,再也經不起風吹草動的波瀾震撼了。
“不管……曾經的你,有多麼大的苦衷……終究……還是你先放開了我的手。”滄靈瀾使勁的眨了幾下眼睛,生生的把將要落下的淚滴,逼回去。
易辰風蠕動了幾下唇角,終究還是說不出神農理由。這是事實,事實上就是自己先將手放開的,怨不得誰。隻是……他們彼此還是相愛的不是嗎?“這些年……”他明知道或許她過的不好,一點都不好,可是還是想要知道。
“這些年……我也在懷疑,是不是有一個世紀那麼久……明明隻有三年……現在而言,也就是四年的光景,四年,意味著思念嗎?”滄靈瀾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眼說。“你終究還是娶了別的女人……我終究還是……”
“如果說,是為了能繼續愛你,才會同意和她在一起,你會相信嗎?”易辰風強忍著內心湧動的哀傷,眼底一片淒涼之色。他還是問的小心翼翼。
“我相信,一直都相信,從來沒有懷疑過……”她說“隻是那些信任,被時光掩埋在指縫間,隨著不斷腐蝕的傷痛,漸漸地遺漏在愛你的那些歲月中。”說完,滄靈瀾裂開嘴笑了,隻是那樣的笑,卻更加顯得淒涼一些,眼底有若隱若現的水霧蒸騰。
易辰風仿佛聽見自己左心房往下一寸的地方,有什麼東西裂開的聲音。他:“瀾兒……如果……我們都不曾走失……是不是還會像以前一樣?”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滄靈瀾說完,眼淚撲簌撲簌的往下落。
易辰風明媚的眸子中,露出心疼。他伸出食指和拇指,輕輕地為她拭擦掉臉上的淚珠。“不管曾經如何,未來如何……現在……我都不想放開你的手。看到你難過,我會心疼;看著你不開心,我的心情也不美麗。”
店鋪的老板無奈的搖了搖頭,原本他以為是女子狠心,將他丟下。原來是他先放開了她的手,曾經寵著無法無天的人,捧在手心的人,卻還是成了現在這般的光景,終究還是曲終人散。他有些感懷,畢竟他也曾經深深的愛過,隻是……他也是先放開了手,就再也沒有找到過她。
收拾好東西,他沉默的轉身離開,離開之前,將自己留著給心底那個人的麵做了。他走到易辰風和滄靈瀾的麵前說:“這兩碗,比翼麵……就當做是我送給你們兩個今天再次再我的店麵重逢的驚喜吧。”
“老伯……這……不是你……”滄靈瀾眨著泛著淚光的眼睛問。
“好多年沒有嚐試著做了,今天算是對愛情的一種贖罪吧。”店鋪老板轉過身,滄靈瀾才仔細的看著他的臉,似乎是比四年前更加的蒼老了一些,頭發也花白的有些淩亂,夠摟著後背,此時卻顯得無比的脆弱。他眼底仿佛有一束光,靜靜的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