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慎刑司最擅查這些事,因為胤禛的嚴令,所以格外雷厲風行。
眾人皆束手茫然,或立或坐,連大氣也不敢出。大約兩盞茶的時間,蘇培盛回來稟報:“皇上,甜食皆由禦膳房做了由宮人送來,送熹貴妃和六阿哥的甜湯的宮女說到,隻在路上遇見出去更衣的富察小主,富察小主還打開蓋子問過是什麼東西,除此之外再無旁人。”
胤禛的麵隱隱透出青色,似由春日裏草葉蔥蘢的顏色,喝道:“富察氏!”
富察氏神色倉惶地站了起來,顫顫巍巍地走了兩步,忽然跌倒於地。
胤禛盯著她,目光冰冷:“為何你要下毒加害熹貴妃母子?”
富察氏神情複雜,欲語還休,突然喊道:“臣妾對皇上一片癡心,不忍見皇上被這個陰險的女人所騙,是以……”
“住口!”胤禛怒道:“你下毒害人,依朕看來你才是個陰險的女人!”
富察氏絕望道:“皇上!這個甄嬛又有哪裏好了?她就是個狐媚子,小妖精!自她入宮以來,皇上您就把我們全都扔到一邊了。不止是臣妾,皇上您是誰都不再碰了……”
這本是皇家私事,沒想到富察氏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妃嬪們固然是麵紅耳赤,那些宗親們也是人心惶惶,恨不得失聰才好。
胤禛的眼神愈發冰冷,甚至有說不出的厭棄,正要說出如何處置富察氏,此時若曦突然開口問道:“是誰指使你的?”
富察氏一愣,臉上陰晴不定,最後還是咬牙道:“沒人指使,就是我看不慣你,你這個妖婦,不知使了什麼妖法……”
沒等她罵下去,胤禛上來一腳,再次將她踢倒在地:“賤人!你眼裏還有朕嗎?”
場麵一時安靜異常,胤禛素來城府極深,即使動怒,也不輕易發作,如今卻到親自動腳踹人的地步,可見憤怒到什麼程度了。
天子一怒,血流漂杵,此時誰敢說話?
富察氏滿嘴是血地抬起頭來,不能置信地看著胤禛。才要說話,卻是一口口的血沫子流了下來。
若曦見她的症狀竟然和玉姚一模一樣,便道:“快讓太醫看看,她的情形有些部對勁。”
話未說完,富察氏已經暈了過去。
胤禛吩咐太醫搶救,另派人去查富察氏的飲食。
果然也是中毒。分量竟比玉姚所中的更多。
若曦和胤禛對看一眼,畏罪自盡?還是黃雀在後?
此時已經無法知曉了,事情演變至此,隻能先安撫在場諸人。慶賀之禮,亦隻能取消。
若曦本就不在意這些,將子女交由葉瀾依帶回後,便急急地趕到救治玉姚的偏殿中。
玉姚的臉呈現出令若曦膽寒的死灰色,口角已經不再流血,但氣息奄奄,呼吸微弱。
允禮一直執著她的手,眼裏滿是絕望和悲戚。
衛臨迎上來道:“熹貴妃娘娘金安。”
若曦急道:“都什麼時候了?十七側福晉的情形如何?”
衛臨低下頭去,黯然道:“小人無能,側福晉中毒已深,且身子一向虛弱,如今……”
若曦身子搖搖欲墜:“如今怎樣?”
衛臨跪下道:“娘娘節哀,側福晉隻有半個時辰的性命了。”
若曦呻吟了一聲,竟然暈了過去。
悠悠醒轉的若曦,發現自己被胤禛抱在懷裏,後者正輕撫著她的秀發,關切地看著她。
略略回過神來,才猛然想起玉姚,急急忙起身:“胤禛,玉姚如何了?”
胤禛柔聲道:“她在和允禮說話呢。”
若曦這才發現此處是偏殿裏的一個小暖閣,想起暈倒前衛臨所說的話,心口猶如利刃刺透一般疼痛,轉身便往外跑,誰知腳底一打滑,眼看就要摔倒。
幸好被胤禛一把扶住,攙著她向外走去:“知道你心裏難過,可也得顧著自己的身子。”
兩人走到外麵,太醫們全都遠遠避開,隻有允禮一人,坐在臉色蒼白如紙的玉姚身邊。
玉姚覺得渾身的力氣全都失去了,唯有思路愈發地清晰,往事一樁樁地呈現在眼前。
五歲那年,母親在前廳做事,突然暈倒,自己哭得像個淚人。晚上老爺來了,母親終於醒了。臉上綻放著光輝,將自己的手放到老爺的手裏。五歲之前,她沒有父親,那晚她失去了母親,卻知道了自己的父親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