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腦袋重重垂下,烈威還在輸送著內氣,但是已經再也感受不到烈囈的生命力了,剛剛那幾句話,已經將她的生命盡數耗盡。
而她撐著一口氣,仿佛也就是為了說那幾句話。
她這是為了證明什麼?
烈威手掌觸及處,還能夠感受到滾滾寒意,懷中女兒的身子已經漸漸開始僵硬,烈威恍如被雷劈中,呆呆不動,仍然還在不斷地輸送著內氣,仿佛輸送內氣,已經成為了他現在的本能行為。
日光照耀下,數百道身影齊齊湧上熙照峰,他們看到的就是這一幕,日光照耀下,門主須發皆白,師姐嘴角含血,雙目緊閉,已經死去多時。
父女二人偎依在一起,一動不動,宛如成為了兩尊雕塑。
良久,烈威木然的臉孔動了動,他抱起女兒屍體,緩緩站起,朝眾人走去,眾弟子神色各異,不敢說話,慌忙讓開一條路,烈威抱著女兒,一步一步朝山下走去,直到身子消失在山道之上時,方才在風中卷過一道聲音:“從今天起,黃峰便是門主……”
聲音繚繞而起,瞬間消散。
一眾弟子一轉眼間目睹了這等人間慘狀,無不神色悲戚,陡然間又聽聞了傳位之訊,竟是在熙照峰上呆立良久,全部都失去了思維,隻剩下一道道的粗重喘息聲。
還是那片熟悉的竹林,竹林之中,茅草屋。
屋後竹葉森森,已經是染上一股極為顯眼的綠色,竹葉甚是茂密,遮蔽之下,目光已經無法穿透,而這片茂密的竹葉周圍,正圍起一圈柵欄,柵欄的唯一敞開之處,正是在茅草屋後,緊緊貼著,與這茅草屋已經融為一體,仿佛這竹葉就是在茅草屋上長出的一般。
烈威出現在這空地中時,兩名侍女已經看到了他懷中的女子,兩人神色大變,旋即臉上堆滿悲戚,這才多久?方才出去之時還是生龍活虎,轉眼已經是一具死屍。
烈威揮了揮手,示意二人退下,二人眼含熱淚,不舍地看了一眼,一步三回頭,出了竹林。
待得二人離去,烈威一步踏入茅草屋中,繞到床後,那裏,是茅草屋與屋後竹林相接,最後的一道阻隔。
伸出手掌,輕輕拍擊數下,那宛如一體的茅草屋牆,竟然在一陣輕微響聲中,緩緩分開了一道裂縫,旋即在裂縫出現後,這堵茅草屋牆開始向兩邊排開,不多時,就已經分開了一道差不多一人大小的通道。
宛如天成,這道門,已經不知有多久沒有被打開過了。
通道出現,那依偎在上麵的竹子瞬間失去支撐,向裏麵倒了下來,烈威神色不動,袖袍輕舞,這倒下的竹子便自動向兩側分開,一條幽靜青石板道就這樣出現在目光之中。
青石板道盡頭,一座墳頭靜靜孤立,墓碑之上,一行小字赫然在目,隻是那痕跡已經不是那麼明顯了,顯然,這座孤墳立在此處,已經不知多少年月。
烈威抱著女兒,順著青石板道,一步一步,輕輕往裏走,他不敢用太大力,生怕驚擾了這裏的平靜。
愛妻,婉茵之墓。
六字上下排列,烈威一手輕輕摩挲著這石碑,一手抱著女兒,輕聲道:“婉茵,你總說我無情,沒有時間陪你,今天,我帶著咱們的女兒來了。”說著,他臉上湧出一抹從未出現過的溫柔:“我不走了,就在這裏,我陪著你,你高興麼……”
烈陽大變!
這個消息瞬間在三才郡郡內瘋傳,一天之內,現任門主烈威痛失愛女,心灰意冷,將門主位傳於大弟子黃峰,自此不問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