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寬廣的一道野道上,馬車迤邐而行,兩側樹木森森,雜草遍地,車輪壓地,發出陣陣碾壓塵土的聲音,偶然間還會碰到幾顆石頭,馬車的晃動更厲害了。
這裏已經是羅郡境界,距離術郡已經足有一千多裏,一名赤著上身的漢子坐在馬車外麵,提著馬鞭,有一下沒一下的抽打在馬臀上,惹得馬兒昂首長嘶,不斷加快速度。
“兄台,你慢點吧,我家公子身子嫩,經不得如此顛簸。”馬車裏麵,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了出來,顯然,是對漢子的加速有些不滿。
“哈哈,無妨!這樣的車速,在這羅郡一帶啊,可算是慢的了,如果啦這麼走,今天晚上,可就到不了襄城啦!”漢子渾不在意,笑聲中又是一鞭,馬兒吃痛,車馬前行更快了。
“周叔,那襄城是什麼地方?有昌京好玩嗎?”十歲的武信躺在周真懷裏,眼中滿是憧憬的光芒。
數月前的變故讓武信很是傷心,那幾天,他一直都是悶悶不樂,連飯都吃不下,這心緒一直好久,這才慢慢緩解開來,如今他能夠依靠的,最親近的,也都隻有這位周叔叔了。
周真看著他那疲憊的小臉,不由得有些心疼,二公子這段時間,可算是苦了他啦!
“襄城啊?”周真故作思考狀,倒是車馬外麵的漢子一聲驚愕,道:“你們是昌京來的?
這話很是吃驚,大漢從小生長在這一帶,世代駕車營生,還真的沒有去過昌京那等繁華之地,聽說這二人乃是京城來的貴人,他一顆隨意的心腸不由得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聽到他這吃驚的聲音,周真搖頭失笑,道:“兄台,不論是哪裏,如今,我們也都在這羅郡裏麵了,繁華瞬逝,再風光,也都不可長久啊!人還是實實在在,謀一門生活技藝要緊。”
聲音中夾帶著少許悵然,車外漢子長年行走在這民間,各色人物見過許多,還從未載過這樣兩個奇怪的客人,隻是這人的自顧自歎倒是勾起了他的共鳴,這人之榮華,當真就如同一句臭皮囊,保管再美,再驚豔,轉眼,也就是一堆塵土了。
大漢將馬鞭別在腰間,拿起一個酒囊,咕咕聲猛灌兩口,眼中露出向往神色:“這昌京啊,可算是咱們整個昌國最大的城了,那是任何地方都比不了的,聽說就是這樣一座城裏麵,可足足有數百萬人口呢!”
說著他轉頭看向簾子,道:“兩位客人是從昌京過來,老哥我隨口胡言,你們聽聽也就是了,莫要見笑。”
說著又是一鞭抽在馬臀上。
周真一路行來,對這駕車漢子自有一份親切好感,見他言語間有些自卑的意味,不由笑道:“要說這昌京,數百萬人倒也不假,隻是這人多了,麻煩也多,倒不如是這羅郡襄城來得好,雖是窮鄉僻壤,但勝在人心淳樸,就此一點,就勝過昌京無數了。”
大漢聽他這麼說,心知他在安慰自己,不由得沉默下來。
“周叔,你還沒有回答我呢?襄城是個什麼地方呀?”小武信孜孜不倦,積極吸收著新鮮知識,這五年內,他除了每日勤練功夫,穩紮根基,也跟隨一些師傅學習文字禮義,對於學問,他一直都保持著一顆積極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