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心裏一驚，不知道是這太子太神，抑或是自己藏身的功夫太弱，居然被發現了？
可又一想，這皇宮是什麼地方，那可是困人的牢籠，吃人的深潭，來一個死一個，來兩個死一雙。而今還能再這裏麵活著的，哪個不是已經在這爾虞我詐，明槍暗箭中剝了皮，剔了骨，脫胎換骨，麵目全非。聽牆角這種事情又不是隻有她會做，可能是別人被發現了吧。
正想著再等一等，太子突然轉身，淩厲的目光似箭般在黑暗中射了過來，“還不出來？”
得了，是藏不住了。紅顏摸摸鼻子，撇了撇嘴，走了出去。
訕訕笑道：“見過太子殿下。”
楚舒汶眯起了眼，在黑暗中辯了辯，訝異道：“原來是嫂子。你怎麼會在這裏？”
紅顏愣了一下，突然想到，楚輕然是大皇子，皇後所出，真正的嫡長子。按理說他應該是太子，可因為心智不全，所以皇帝便立了二皇子楚舒汶為太子。
紅顏連忙澄清：“我沒有想偷聽，我比你們還早來這裏，本來想要偷下閑，誰知道你們要商量事情也不找個隱蔽的地方,非得和我撞上了,這不想聽也不行啊!”
楚舒汶看著紅顏無可奈何的神情,不由得一笑。他本來就生的斯文，和眉善目，溫文爾雅，好似常年苦讀聖賢書的儒雅書生，清貴而矜持。
“沒什麼大礙，本來也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楚舒汶在垂柳下找了一塊幹淨的石頭坐了下來，背後是嶙峋的假山，麵前是粼粼水光的清湖。他招呼紅顏：“你也坐下吧。”
紅顏依言找了個地方坐下。沉默在兩人之間漫延。遠處宴上嘈雜的聲音隨著風飄了過來，隱隱可以聽到絲竹喑啞和嬉鬧調笑。
她在等著楚舒汶開口。說實話，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她一向有這個本事，總是會用沉默逼得人不得不先開口。
“大嫂，你嫁給皇兄這樣的一個癡兒，不會覺得不值麼？”
紅顏沒有想到楚舒汶會以這個開頭，但還是說到：“怎麼會呢，清然的好，我自是知道，否則也不會嫁給他。”
“嗬。”楚舒汶笑了一聲，繼續說道：“皇兄真的是好福氣。”楚舒汶轉過頭，看向紅顏，雙眼在黑暗中分外明亮。“這座皇宮吃人的地方，那張高高在上的龍椅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開國至今，兄弟鬩牆，軾兄殺父所有見不得人的事情都發生過。再幹淨的人，一旦到了這個地方，到了最後不是成魔，就是成鬼。所以啊，大嫂，如果可以，帶皇兄走吧。越遠越好！”
紅顏一笑，心裏由衷地感激楚舒汶對她說了這些話，開口問道：“那麼你呢，既然你將這一切都看得那麼清楚，為什麼還在這裏麵糾纏？”
沉默良久，楚舒汶幽幽開口：“有些事情，總歸是身不由己。”
紅顏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聽到了楚輕然的聲音。起身張望，便看到楚輕然正在找她。“我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