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飛鳥與魚(1 / 3)

下雨了,香港的天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不再霧蒙蒙了,仿佛從記憶深處開始,她的處境就是難堪的,每個對著她笑的人,最後都會對她展現魔鬼的一麵,精神與肉體的沉淪在那種環境下對於那些恩客來說,是短暫但享受的。

她每一日迎來送往無數人,看著他們一把一把的票子撒在她臉上,然後迎笑討好,為上麵的人多掙錢,上麵的人自然是高興的,有時為了獎勵她會叫她去伺候一晚,陪那些人玩點遊戲。

在同類人麵前她無疑是不能招惹的主,人人躲她,她看著鏡子裏媚眼如絲的人像,嘴角高高的揚起。

活著,究竟有什麼意義!

那一天那個人突然闖進了會所,當時她正被一群男人拉著折磨,那個人舉起手中的槍對著那些人砰砰砰幾槍,然後走過來一把拉起她就離開了,王子與灰姑娘的故事她自小就是知道的,很可惜她不是灰姑娘,王子出現了,救了她,她也隻能靜靜的望著他。

留在他身邊,她無微不至的照顧他,他也默許了她的存在,那是一段靜好的很不真實的日子,洗手作羹這樣的事情是她曾經從來不敢奢望的,但是有一天她也能為一個男子洗手作羹,日暮盼君歸,這無疑是她這一生最大的幸事。

趙劍不會嫌棄她的出身,有時候出門還會為她帶點禮物回來,那顆冰涼沉寂了多年的心被他又一點一點喚醒了。

她想即便這一生都無名無份,隻要能在他身邊照顧他,她就知足了,隻要他時不時回頭看她一眼她就什麼不求了。

她所有溫柔如水都給了他,看著他偶爾臉上掛著的笑容,她會覺得開心。

有時候他也會喝上幾杯,喝完後他總是會異常溫柔的看著她,她站起身去收拾桌上的碗筷,他一把拉住她的手,死死的,如何也不鬆開,她低下頭去輕輕觸碰他的唇,他先是會一愣,然後愣完又迅速將她推開。

她好笑,隻當他是無法接受她,可是有一日她無意撞見了他抱著一條棗紅色的圍巾發呆時,什麼都變了,那明顯不是男子的圍巾,看他如此珍之重之,心裏莫名的不是滋味了。

有時候人往往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大度,她自以為經曆了那些以後,得失心便不會如常人那般重了,可是當某種威脅出現時,她還是會慌。

忍不住好奇,她向他問起了那條圍巾的來曆,趙劍沒有回答她,隻是突然提出放她離開,隻要她願意,隻要他辦得到,她可以隨便向他提要求,他都會去為她辦到。

做了許久的夢終於在那一瞬間醒了,他的眼裏沒有她,這是事實,他們之間一直有一個距離,前期她一直保持的很好,所以他也樂意陪她做做戲,可是圍巾的事她越界了,她觸及了他的底線了,她破壞了他們之間的遊戲規則,所以他無法再裝糊塗下去了。

他說:“青柯,你是個好女人,離開了那裏,誰也不會再知道你的過去,我可以為你安排好去處,從此你可以去找個愛你的男人,簡單而幸福的生活,跟著我,除了這一屋避風,我什麼也給不了你,何必呢?”

她搖頭:“我本來也什麼都沒有,你趕我走,是不是也覺得我髒?”

趙劍歎氣:“你要留下也可以,可是有一點我們必須說明白,”他指指自己的心髒處,“這裏已經住不進任何人了,很多年前這裏就被填滿了,所以你想要的,我一輩子也給不了你!”

她掉淚,不是難過,隻是覺得遺憾,她遇見他終究是晚了一點,“那麼那個人呢?那個人去了哪裏?”

他苦笑一聲,但是一旦提起那個人,他就會周身放鬆,眉宇間不自覺的溫和起來,“她高貴絕塵,我連想念都覺得是玷汙,哪裏還敢打聽她的行蹤!”

她試圖通過這樣的隻言片語去拚湊那個人的模樣,可是有血有肉的人又怎麼可能真正的絕塵呢?她隻是覺得那個圍巾的主人應該是幹淨而美好的,她或許生著一副溫和的眉眼,談吐間皆是得體有見識。

她走到他身邊蹲下,伸手握住他的手,“那讓我陪著你吧!我不需要你的感情,也不需要你給我什麼名分,隻要可以陪著你!”

趙劍似是不忍,眉頭皺了起來,如果不愛,留你在身邊那豈不是無盡的辜負,他抬手撫了撫她的頭,拒絕之意已經再明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