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勒緊了我的腰,有種想把我揉進他骨血中的錯覺。
“八年,季煮雪,”八年啊,我日日如臨深淵,父親不見我,母親怨我,無數人想殺我,隻有你,被迷了心智一樣不斷為我犧牲,我恐懼感激又愧疚,原本想著將你從香港接回來後就將一切都告知你,我也有那麼一瞬間脆弱的不堪一擊,也想有你在旁邊為我出謀劃策,和我並肩作戰,也會想隻要你開心,為什麼要一次次去逼迫你,讓你痛苦呢?同生共死不是最好的選擇嗎?
可是當我親眼見你眼都不眨的就殺了一幫人後,我的心就像跌入了萬丈深淵,那些鮮紅的血,滾燙的血在你的刀下顯得毫無溫度,那些鮮活的生命在你眼中宛如螻蟻,你的神情在月色下顯得肅殺冷血,我竟不知一個林晨竟然已經讓你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殺人不眨眼的怪物,其實那麼多人裏,最該死在你手裏的人應該是我。
你不知道一切尚且已經如此了,若是你知道了一切你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在你看向我的那一刹那我是顫抖的,是我一步一步將你逼到了那一步,是我,將你變成了那個樣子,我內心深處幾乎要背負不了那種罪孽感了,可是我不想逃避,我想把你拉回來,我想竭盡所能的去讓你過回平靜的生活,我想把能給你的一切都給你,既然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結局,我希望最後的幾年是和你一起過的,餘杭愛你,我離開了,有他守著你,我是放心的,可是當你說要離婚那一刻時,我感覺天都塌了,我可以接受你愛別人,也可以接受你和別人終老,我就是獨獨接受不了你和我再無關係!。
若說無所企圖誰能真正無所企圖呢?
我退出他的懷抱,伸手捧起他的臉,拇指輕輕摩挲著他的眉眼,他雙唇緊抿,眸子裏裝了一片汪洋大海,我踮起腳尖,在他嘴角輕輕落下一吻。
“往後我做回事事仰望你的季煮雪,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一片天,一座城,過餘生好不好!”。
他嘴角慢慢揚起,雙手被他抓住,我好像再也逃脫不了了。
“好!”。
飛機在雲層之上不斷前行著,像是衝破了禁製衝破了枷鎖一樣,無數時光串聯成的畫麵一楨楨在腦海裏放映,我頭枕在他的肩上,看著歲月一點一點就那樣逝去,年少的他,從明媚陽光到沉默寡言心思深沉再到無聲無息的守護在我身旁,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寧靜。
航程很遠,我在飛機上醒醒睡睡了很多回,因為沒什麼胃口也沒吃幾口東西,他看著我吃不下也沒怎麼吃,我用頭在他的脖子上蹭了蹭,他幾不可聞的笑了一聲,伸手摸摸我的頭問我:“多大的人了,還像個孩子!”。
我舍不得放開他,就那麼賴在他肩上,“你都沒怎麼吃東西,我身體很多生理機能還未完全恢複過來,對於一些感知還很遲鈍,但是你不能跟我那麼餓著,你不吃,我難受!”。
他扭頭側臉蹭了蹭我的額頭,“我不吃不是因為想陪你,是心無旁騖,忘記了饑餓,你希望我吃那我就吃,等回了家,我就天天在家給你變著法的做好吃的,把你這些年缺的全部補起來!”。
我笑了笑,“可是你好像就牛奶溫的還可以,手藝實在和你不搭啊!”。
“那也沒辦法了,你隻能天天忍受了,等我做個三五十年的可能就把手藝練出來了”他摟緊我,語氣裏帶了絲調侃。
我閉上眼睛,想象了一下那樣的日子,一房兩人三餐四季,春天的雨,夏天的星,秋天的葉,冬天的陽,好像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
跟愛的人在一起,苦也成了甜。
這輩子,人生的百味最後都化作了心間上的一點甜。
“跟你過日子可真委屈,不過嫁雞隨雞,好像也沒得挑了!”。
他扭過頭,雙手捧起我的臉,眸子燦若星辰,我揚揚嘴角,朝著他的臉一點點湊過去,呼吸越來越近,他一個猛地前進將我的唇擒住,捧著臉的手慢慢移向後腦勺,溫柔繾綣的吻了起來。
這一生還長,言語道斷難辯衷腸。
止於唇齒,掩於眉間,千言萬語皆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