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冬天,天氣是特別的陰冷。城裏還好一些,小山村就更加寒風刺骨的冷。司馬幼情回家過寒假的這幾天,幾乎天天都是有雨有雪,時而是漫天雪花,時而是雨雪交加,使本來就比較偏僻、人口不多的小山村,更是籠罩上一層冷清。
司馬幼情是前年考上h市h大學的,她學的專業是植物係。城市的考生很少願意上植物係的,認為那是天天和泥土打交道,有失自己的尊嚴。司馬幼情報這個專業主要是考慮這個專業省錢,植物係的學費比其它熱門的專業每年要少繳五千多人民幣。再說,她本來就生長在小山村,對是否和泥土打交道根本就無所謂。
司馬幼情母親因為嫌司馬幼情的父親沒有出息,天天隻會在山溝溝裏混,沒有一點現代人的氣息,在司馬幼情五歲時,就和父親離婚了,跟著一個私人老板走了,從此再無音訊。
父親司馬浩是個獨子,沒有兄弟姐妹,一輩子確實如司馬幼情母親說的不是太有出息,和老婆離婚後再也沒有重新續弦;司馬幼情的爺爺、奶奶在司馬幼情出生後,兩年內因病相繼去世。留下司馬浩父女倆相依為命,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地帶著兒子司馬幼情。雖然日子過得艱難,但司馬浩卻是盡其所有,努力培養女兒長大成人,盡到一個父親的職責,直到失去生命為止。
女兒考上大學後,因為要給女兒賺每年大約兩萬元的學費和生活費,司馬浩幾乎天天都在大山中采挖著山貨,定期到城裏賣。去年在一次從城裏返回自己家的時候,由於天氣不好,他乘坐的拖拉機翻車了,司馬浩就這樣死了。
父親死後,司馬幼情向銀行申請了助學貸款,平時做做家教,維持著學業。寒假來了,同學們都要回家過年,他也就一個人回家來呆幾天,給自己的爺爺、奶奶和父親上支香,燒點紙錢。
司馬幼情回家已經三天了,由於天氣不好,一直都沒有出門,一個人呆在家裏。母親離開得早,沒有母親的孩子多多少少性格上都會有一些孤僻,司馬幼情也是如此。他們小山村本身隻有一百多戶人家,和司馬幼情同齡的就更少,即使有那麼一、兩個,也沒有什麼來往,所以司馬幼情在老家幾乎沒有朋友。
一個人孤單地過了三天,司馬幼情有一點後悔回家過年的感覺,反正都是一個人,還不如留在學校。但年輕人麵子還是比較薄,司馬幼情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要是自己一個人在學校過年,自己的同學知道自己連過年都沒有地方去,那至少不是太有麵子的事。
大年三十的早晨天氣還是很冷,但雪停了。
司馬幼情拿著家裏的鋤頭和自己早就買好的香、紙、鞭炮,向大山中走去,準備給自己的爺爺、奶奶和父親拜個年,順便給他們的墳墓鋤草和添土。
司馬幼情的爺爺、奶奶和父親的墳墓在山頂。去年父親車禍去世後,司馬幼情將父親葬在爺爺、奶奶墳墓的旁邊,她希望父親和爺爺、奶奶他們在一起有個伴,不至於寂寞。
沿著山澗小路爬上山坡,司馬幼情來到爺爺、奶奶和父親的墳墓前。差不多一年時間沒有來了,看著墳墓上長滿了野草,墓前灑落著枯枝敗葉,一片荒涼。她多多少少感覺有一些心酸,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拿起鋤頭開始先給爺爺、奶奶的墳墓鋤草、添土。
而後,她來到自己的父親墳前時,發現墳前長著三朵很大的菌菇。司馬幼情歎為驚奇:“在這大冬天,山裏還能長菌菇的?難道是父親擔心自己過年沒有東西吃,專門給我送菌菇來了?”
司馬幼情在山頂前方墳墓前站著。
身穿淡綠的羽絨服,一張瓜子臉兒,長像秀麗,一雙清澈的雙眸盯著這三多菌菇。
她也不著急采挖三朵大菌菇,先給父親的墳墓鋤了草,填了新土,然後用打火機點上香,給爺爺、奶奶和父親一個個燒了紙,一邊給他們上香,一邊說道:“爺爺、奶奶、父親,我來看你們了,希望你們在陰間也過一個好年,你們的孫女(女兒)已經長大了,自己會照顧自己了,你們就放心吧!有時間我還會常常來看你們,給你們的墳鋤鋤草,添添新土。”在一陣劈嚦啪啦的鞭炮聲中做完了一切。
臨走前,司馬幼情采挖出父親墳前的三朵大菌菇,對著父親的墳滿懷深情地說道:“爸,謝謝你給我的菌菇,我就收下了!你女兒已經長大了,你不用擔心我的生活,銀行有助學貸款,我會完成學業的,你就好好地安息吧!”
司馬幼情雖然已經對母親沒有任何印象,但還是有一些抱怨。要是母親沒有離開父親,父親可能現在也還活著,自己也不至於一個人孤孤單單地過年。司馬幼情一路上邊走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