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往皇宮駛去,宮中其實早已經關閉宮門,但卻一一打開,隻因那是楚王。
大殿上,君天齊端坐在龍椅上,青秀的麵容,俊郎豐蘊,墨發盤髻插著一根上好的白玉,薄唇輕抿,正認真看著手中的奏折,不覺有帝王的威儀卻透著一股書卷氣,溫和,從容。
“吾皇萬歲,深夜召見臣弟不知所為何事?”楚王從容而立,清亮的聲音響徹大殿。
“皇弟,你來了?”君天齊趕緊放下奏折,走下案台,“皇弟,朕聽聞你回京途中遇刺,不知可有受傷?”
“勞皇上掛心,臣弟一切安好,請皇上放心。”
“如今太平盛世,天子腳下,竟有如此歹人敢行刺皇親,朕定要查個一清二楚,還皇弟一個公道。”
“謝皇上。”君天楚看著君天齊那清澈的雙眼,一時也猜不透他的心思,隻好微微頷首。“不知皇上深夜召見,是否有要事相商?”
“嗯,朕獲得消息,西南嬴族部落聯合其他幾個部落似有在丹水起勢的意向,朕想派你親自前往查探,此事事關重大,關乎西南臣民的生死,朕希望皇弟秘密處理這件事,務必要讓百姓盡量少受戰亂。”
“皇上,此事關係江山社稷,臣弟定當加倍小心,不負皇上信任。”君天楚語氣平淡,似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君天齊卻很高興,“你是朕身邊最信任的人了,想當年,你我兄弟一起讀書彈琴,一起賦詩飲酒,一起策馬奔馳,想想那時是多麼愜意,如今,我們擁有天下卻反倒是疏離不少了。”君天齊拉著君天楚的手直接坐到案前台階上,“真想和皇弟再肆意縱情一回,過一過那閑雲野鶴般無憂無慮的日子啊。”
“皇上如今是天子,要肩負起天下蒼生的重責,自然是不能與從前相較。”
“皇帝,天子,唉,若是可以選擇,我隻想做一個自由自在的詩人,持一支玉笛,瀟灑風流,若能遇一知心人,便此生足已。”
“皇上切不可這樣說。”
“朕從小便知道皇弟你心懷天下,胸有大誌,連父皇生前也對你讚賞有加,這皇位原本就應該由你來繼承,隻是命運捉弄,倒讓朕當上了一國之君,真是可歎。”
“皇上玩笑了,臣弟定當竭盡全力輔助皇上治理好這天下。”
“嗯,朕知道,朕一直都知道。”君天齊似有觸動,微怔片刻後才起身從案台拿起一塊金牌遞給楚王,“近日你連夜奔波想必也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這塊金牌你放在身邊,危急關頭可調動西南嘉和關十萬駐軍。”
“謝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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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微涼,瑟瑟的風吹過青石板的街道,卷起幾片不知從哪兒飄來的落葉。深夜降臨,京城的大街上也歸於沉靜,隻聽見馬蹄踏在石板上的“嘚嘚”聲,偶有夜貓經過,從一家的屋簷跳到另一家屋簷,便又隱入了黑暗中。
馬車一路向王府駛去,楚王閉目坐在車中,心中隻覺得有點沉悶,一雙劍眉微鎖,不時想起剛才君天齊的眼睛,仿佛飽含淚水,他說起他們曾經的往事,說的那麼真切,他幾乎都快要相信他所說的一切,如果不是他當年親眼看到他的所做所為,他幾乎想抱著曾經視為骨肉的兄弟,再一次,縱情歡笑。
但是,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
被傷害過的心怎麼可能還完整,最相信的人,傷的最痛。
君天楚苦笑兩聲,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的可悲。
“王爺,到了。”
君天楚走下馬車,剛準備走進府門,卻不知從哪兒飛來一隻蝴蝶,落在台階上,那隻蝴蝶甚是美麗,通體閃著幽藍色的白光,仿佛可以看到身體裏透明流動的血液。君天楚彎腰查看,不想手指輕觸,蝴蝶便碎成無數銀星,散落在風中。
“這是?”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君天楚警覺的查看,原來是徐三他們準備離府,正巧看到這一幕。
“我想應該是江湖上有些門派馴養的靈蝶,方便門派弟子之間傳遞信息。”白墨堂分析道。
“靈蝶出現在這裏,說明他們就在附近。”徐三搖著他那把四季不離手的折扇說道。“我們到附近查探一下,說不定會有什麼意外發現。”
“墨堂,你先回府,我和徐三分頭查看。”說話間,輕輕一個轉身便已經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