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西下,天邊的晚霞都染上了一層金赤色,遠遠的官道上駛來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近有千人,那隨風飄揚的帷幔卻顯示著主人身為皇室的莊嚴與尊貴。
官道兩旁的一棵大樹上,一白衣女子佇立風中,金色的夕陽透過層層彩霞在她身上投下一圈淡淡的光暈,迎風而立,恍如飛天而下的仙子。初秋的晚風揚起她薄如蟬翼的麵紗,露出精致小巧的朱唇,那櫻唇點點,卻沒有語笑晏晏的溫情,隻有一抹冷冷的絕決。腰間晶瑩透亮的玉葫蘆墜在夕陽下折射出白色的淡光,粉色的流蘇輕輕搖曳著。
女子靜靜站著,那雙美目似看著那漸行漸近的車隊,卻又似看著更遙遠的地方。麵紗靜止看不到她臉上任何的表情。隻有那雙鳳眸中,清澈而無情。
樹葉微動,一黑衣女子在她身後單膝跪下,恭敬地垂首道:“主人,楚王下令加快速度,大概是想今日抵達皇城。”
女子沒有絲毫動容,輕輕揮一揮手,黑衣女子便隱去了身影。
她依然靜立著,隻到馬車距自己不到百米才一個起落消失在無邊的樹林中。
夕陽下,隻有枯葉盤旋著,隨風飄落。
**
**
君天楚此刻正靠著馬車小憩,微垂的眼瞼上長長的睫毛輕顫像蝴蝶輕拍的羽翅。俊美的麵容上看不出情緒,平添了一份慵懶。
剛吩咐馬車加速,此時日已西沉,薄薄的光線從銀白的車簾中透進來。他好像微微感覺到前方有別樣的異動,剛睜開狹長的鳳眸便又消失了。
恐怕是宮裏的那位來查看情況的吧。君天楚優雅一笑,現在要著急的不是他。
以往代天巡視也不過派個官職不高的文官,此次皇上卻特意派他一個王爺親自前去,要說沒有別的心思是不可能的。向來文官清高自傲,然而能混在官場又哪個不是人精。
有的時候要明白,有的時候卻更要懂得糊塗。
代天巡視大多時候不過是個形式,又見哪個欽差冒著得罪江南巡撫,江南富商的風險去為民做主了?皇太後恐怕也是這個打算才特意要他出行。
一代親王自是要“為民做主”一番的,又如何能像別的官員收受賄賂?隻是如此便要將江南一代的官員富商得罪盡了,如此便在朝中失去了助力。江南雖小,卻最是富碩繁華。就是朝中很多一二品的官員對江南官員也是要給兩分麵子的,這也是沒辦法,人家官職雖小奈不住人家有錢啊。
當官的少不了上下打點,這身官袍才穿的長久,隻是裏麵的花銷卻遠不是一點微薄的俸祿可以支持的了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此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但倘若不做出點“成績”來,如何對的起先皇“九者,帝王之相。”的讚譽。又如何當的起民間賢王的名聲,先捧再殺的手段倒也不新奇了。
連日的車馬勞頓卻看不出任何的疲累之色,此次出巡江南,收獲倒不少。借著地方官員的手懲治了幾個貪官刁民,不以親王之威,卻有親王之恩,順便扶持了幾個能力出眾,人品具佳的年輕人。再給那些被打壓的富商來往南北商業交通便利,倒讓那些富商乖覺了很多。
打個巴掌給個棗,楚王殿下覺得毫無壓力。
隻是沒想到,事情進行順利卻突然接到一道聖旨召他回京,這莫名其妙的賜婚是怎麼回事?劍眉微蹙,隨手拿起身邊收集的情報看起來。
馬車行入城門後,沿著寬闊安靜的街道向王府而去。
“王爺,到了。”下人輕聲稟告,掀起車簾,君天楚一撂衣袍下了馬車,銀白色的袍邊在空中劃出一道優雅的曲線便跌落下來。
“白公子和徐三公子已經在書房等候了。”管家吩咐下人把行李搬進府便恭敬地走在主子身後輕聲說道,見主子沒有吩咐便打算退下。想起什麼便又開口道:“東方姑娘已安排在菱花閣,是否要告知姑娘王爺已回府之事?”
聽到東方月兒,君天楚沒有絲毫停歇,淡淡道:“天色已晚,就不必打擾遠客了。”
管家心中微動,主子稱的“遠客”可是先帝許下的楚王妃,聽王爺的意思,這事兒有變?雖心中有疑,麵上卻不露半分,不過是一瞬間便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不便過多揣測,於是恭敬的退下了。
書房中,君天楚懶懶地看了一眼嘴角含笑的徐回徐三公子,優雅的端起身邊的清茶輕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