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2月18日,高樓林立的城市不起眼的小角落中,多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我,死了
四周一望無際的幽綠色以完全感覺不到其流駛的速度緩緩向前流動著。無數的亮白色光團或明或暗,或深或淺地懸浮在這廣袤的幽綠色之中,彙聚成一條壯似銀河的光帶,絢爛無比。
「這裏……是哪?」我睜開雙眼,茫然地打量著周圍無邊的幽綠色,輕聲發出了疑問。
幾秒後,回想起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眼中的茫然才逐漸散去,開始認真打量自己和四周。
現在的我全身正不斷向外散發著柔和的白光,加上我已經死了這樣的事實,以及對神話的些微了解,我想我現在就應該是死後的靈魂狀態,而身邊那無盡的幽綠色,就應該是那條冥河的水了吧。
而我的靈魂既已身處冥河之中,看來我現在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吧。
他們現在應該在給我準備葬禮了吧。
我自嘲地笑了笑。
與靈魂向外散發的白光一樣祥和卻更加明亮的一團白光突兀地出現在眼前,卻沒有使眼睛感到一絲一毫的疼痛,甚至連不適都沒有。這團白光隨即在我一愣神之後,伴隨著我疑惑的目光開始了變幻,最終變成了如同電影膠片一樣的存在。
看到白色光團最終的姿態,我恍然大悟。回想起曾經見到過的人死之後,會作為旁觀者重新經曆一遍自己的人生的場景,便笑了。
誰不想看到自己人生的一點一滴,再重新經曆一遍當年的歡聲笑語,當年的點滴感動,當年的心酸苦痛。當年的一切一切,誰在死前死後,不想重新來過,誰不曾後悔過,誰不曾放棄過,誰不曾在死前說過:假如當年怎麼怎麼樣就好了。又有誰會真正安詳地離去,不對世界留下一絲牽掛。
老年人牽掛仍然活著的老伴,牽掛著自己的兒孫而去;中年人牽掛著自己的妻子兒女、老爸老媽而去;青年人牽掛著自己的戀人、父母而去;少年牽掛著自己的寵物玩具、爸爸媽媽而去,沒有誰毫無牽掛地離去。
而我死了,最對不起的,就應該是我的戀人了吧。
我曾和她許下無數的約定,也早就實現過無數的約定。在一起已有3年之久的我們,雖不敢說心有靈犀,和諧美滿,但至少也有了一定的默契,彼此的一顰一笑,都已經刻在了對方的心底。而我的死,卻打破了我們之間“一起永遠地活下去”的那個最重要的約定,所以,最傷心的,最對不起的,應該就是她了。
可惜,在我懂這些的時候,我已經身處冥河了。
我後悔了自己當初的選擇。
可惜的是,人生沒有後悔藥可吃。而現在的我也沒有選擇複活的權利,更別說複活必定要有巨大的代價,而在巨大的代價麵前,複活究竟是好是壞,誰也不知道。所以與其期盼複活的權利,不如在下一個人生中活的更好,錯的更少。
我無奈的笑了笑,隨即用力甩了甩頭,把頭腦中雜亂的思緒全部一掃而空,看向眼前的“電影膠片”。
成團的白光,使人一看到就會平靜下來,從中隻是伸出了“電影膠片”的一頭,而另外一頭,卻仍在那團白光之中,仿若另一頭永無止境。
我看了看那團白光,又看了看“電影膠片”的另一頭。
這裏麵存放的,是我的人生。是一部以“我”為主角的電影,而我現在,隻是個看客而已,獨自一人看一場長達17年的電影。而電影票的價格,是我的生命。
一想到這,我就按捺不住自己激動的小心情。
然後死死的盯著膠片,生怕錯過一分一秒……
一分鍾過去了……
五分鍾過去了……
十分鍾過去了……
半小時過去了……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裸露在外的一頭依舊裸露在外,隱身於內的部分依舊沒有動靜,那團白光依舊沒有任何變化。而我卻有些急了:
“這個不是應該會自動播放的嗎?怎麼盯了半天沒有任何反應。再這麼盯下去我都會替它不好意思了。就沒有使用手冊之類的麼?這讓我該怎麼辦,難得有一次看電影的機會,票價還這麼貴,卻沒人來幫個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