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涼愣了一下,回過神來,道:“看來你已經知道了,平日裏裝的那般像,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我還真當你忘記了,沒想到……竟連自己都騙,你是何等深的心思啊。”
“嗯,你是何等深的心思啊。”夭梨重複了一句水涼的話,抬眼眼中無波,嘴角卻微微勾起,道:“人總是會長大的,本君不可能永遠都是一棵樹。”
竟是無言反駁。確實不可能永遠都是一棵樹,就算是一顆最普通的樹,經曆了這麼多年也要成精了,更何況是承載這天地所伴生的人的本源的樹,更是了不得了。
水涼這麼想,看著夭梨,道:“接下來,你想做什麼?”
“誅心。”夭梨淡淡的說道。
誅心?水涼皺眉,問道:“誅誰的心?”
折扇半開,輕輕搖,送來一陣微風,聞著撲入鼻中的清香,夭梨低了嗓音,道:“我。”
就算水涼想的再多,也不能猜到夭梨說的人,誅心,這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這痛苦也不是一般的深厚,可是為什麼?
似是聽到了水涼的疑惑,夭梨輕笑,淡淡的嗓音裏是無解的情意,道:“你且捫心自問,不誅心,此局有解嗎?不誅心,可以滿足他的心願嗎?”
水涼沉默了,是啊,不誅心,此局無解,夭梨已經什麼都想起來了,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全都知道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有時候夭梨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可這樣的遊戲是無趣的,故作不知還不如明知故作。
商羊幾人暫時落腳在閻羅鬼刹城的孟婆客棧裏,掌櫃的、小二都十分恭敬地伺候著,才幾日的時間,輕裘和邪女就已經玩膩了,他們是想要出去抓人來著,可出門前主子吩咐過來,來閻羅鬼刹城隻是做個樣子,嚇嚇閣下而已。
主子還真是無聊,教孩子要真刀真劍的上的好伐?這樣嚇唬真的有意思?您家公子爺真的是膽兒大啊,天天那一副裝束在我們麵前晃,別以為變更了些許細微的地方我們就認不出了,您當我們瞎啊?主子您要再這樣下去,我們就不隻是瞎而是傻了!
當然輕裘對於主子還是非常尊敬的,是以也隻是在心裏抱怨幾句,可沒成想,真的就聽到了聲音,生平第一次見到了主子本人。
“倒是辛苦你們幾人裝傻了。”柳長言走進來,麵上帶著淡笑,道:“你們在此地也是閑著,去五殿做事去吧。”
輕裘和邪女愣了愣,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倒是商羊走上前去,湊到柳長言手下蹭了蹭,道:“五殿的公務?”
柳長言點頭,“嗯”了一聲,輕笑道:“別小看閻羅鬼刹城的十殿閻王,他們各有長處,有些比之你們要勝上幾千倍,五殿與九殿也算是十殿中名列前茅的,你們且尋個理由去五殿坐著吧,比之在碧落,生活會充實很多。”
“是,主子。”輕裘和邪女反應了過來,對著柳長言恭敬地應完話之後,在柳長言的眼神示意下,默默地退出門去。
等出了孟婆客棧的門,又再往五殿的方向走了好些遠,邪女才扭著細腰,邊走便問道:“輕裘,你怎麼就知道那個是主上,聽他話裏的內容,似乎他是五殿的閻王,咱們主子放著妖世好好的一方之主不當,到了這碧落黃泉道裏,首惡殿中坐了會兒,現今竟還親身來了這大惡居地?”
“邪女,我竟不知……”輕裘以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邪女,斟酌了好久,才道:“你是如此的天真。”
邪女一握拳,陰沉著臉,道:“你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沒什麼,大姐息怒。”安撫好了邪女的情緒,輕裘方才道:“商羊是什麼性格你也知道,他自出現在所有人的眼中起就隻對一個人有反應,那就是主上,你看客棧中商羊那副乖順的模樣,那個人除了是主上,還能是誰?”
邪女恍然大悟,頗為理解地點點頭,道:“也是,除了主上,也沒有人能夠讓商羊變成那副模樣。”
“是吧?所以說你蠢,哎哎哎,大姐,大街上打鬧有失形象。”笑著阻止了邪女的一拳,輕裘忽然變得一臉正經,言道:“主子讓我們去五殿幫忙處理事務,我們還是不要耽擱快些走吧,嗯?大姐我先行一步。”
說完就笑著跑了,一溜煙就沒影了,邪女舉起的手緩緩地放下來,無奈地看著前麵,輕裘總是這樣,正經不過三句話,唉,也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