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1年末,拖雷率蒙古4萬精銳大軍與金大將合達的20萬主力大軍決戰於鈞州南三峰山。當時恰值天下大雨雪,金人僵凍無人色。在窩闊台派來1萬名援軍到達後,1232年正月,托雷下令發起進攻。金15萬大軍被“追奔數十裏,流血被道,資仗委積,金之精銳盡於此”,金將合達被迫放棄鈞州,大將蒲阿被蒙軍俘獲。
三峰山戰役後,金國主力已損失殆盡,徹底喪失了抗衡蒙古大軍的資本。窩闊台汗至三峰山組織蒙古軍繼續進攻,先後占領鈞、許等河南十餘州。這年三月,蒙古大軍圍攻金國都城汴京,金哀宗遣其弟曹王訛可入質。
同年七月,蒙古遣唐慶入汴京勸金哀宗投降。金將領蔡元殺死唐慶,於是蒙古軍決定訴諸武力,不再議和。此時的汴京已糧盡援絕,1233年正月,金哀宗出奔歸德(今河南商丘),四月蒙古大軍攻占金國都城汴京。
金哀宗逃到歸德,受蒙古軍圍攻,無路可逃之下投奔緊挨南宋的蔡州(今河南汝南),又遭塔察兒圍攻。然而,這次蒙古大軍卻在蔡州打了敗仗。由於蔡州遠離蒙古本土,蒙古大軍已攻蔡州將近半年,隨行糧草嚴重缺乏,如果沒有後續糧食的支持,就隻有撤軍了。
鐵嘴火鷂——為燃燒性火器在這個時候,南宋的態度可謂已非常關鍵了,因為它緊臨蔡州,既可落井下石給金國最後一擊,報北宋亡國之仇;也可給金國以支持,保其國脈延續,共同抗擊自己未來更強大的敵人蒙古。於是,蒙古再遣使要求南宋出兵會攻蔡州,並許以厚重條件,答應滅掉金國後,將蔡州以南領地歸宋所有。同時,金國也於九月派使者完顏阿古岱來到南宋乞糧求和。
金主諭使者曰:“宋人負朕深矣。朕自即位以來,戒飭邊將,無犯南界,邊臣有請征討者,未嚐不切責之。向得宋一州,隨即付與。近淮陰為歸,彼多以金幣為贖,朕若受財,是貨之也,付之全城,秋毫無犯。清口臨陳,生獲數千人,悉資遣之。今乘我疲敝,據我壽州,誘我鄧州,又攻我唐州,彼為謀亦淺矣。蒙古滅國四十,以及西夏;夏亡,及於我;我亡,必及於宋。唇亡齒寒,自然之理。若與我連和,所以為我者,亦為彼也。卿其以此意曉之。”阿古岱到達南宋把道理說了再說,但還是被趕了出來。
與一百年前的祖先如出一轍,南宋君臣被無可遏抑的複仇情緒所控製著,盡管“海上之盟”的前車之鑒是那麼清楚,盡管拖雷的蒙古大軍兩年前已對南宋充滿了敵意並予以實施,但他們還是做出了與一百年前的祖先一樣的選擇——“聯蒙滅金”。
“(紹定六年)十月,孟珙、江海帥師二萬,運米三十萬石,赴蒙古之約。”宋軍終於參與了蔡州之戰,先前雙方僵持不下的戰局馬上明朗化了——“運米三十萬石”意義重大。它足夠十萬大軍吃十個月,而這個時候,蔡州城內的金國軍民已經開始挨餓了。
1234年正月,金哀宗傳位於完顏承麟,自縊身亡。蒙、宋聯軍大舉入城,末帝死於亂軍中,金國終於滅亡。
1235年七月,窩闊台汗在答蘭答入思召集“忽裏勒台”(大會),說:“先可汗成吉思汗創業垂四十年,今河西、女真、高麗、回鶻諸國皆已臣服,唯宋人尚負隅敗盟。”遂議決出兵宋朝。
第一次蒙宋戰爭拉開序幕,時間為1236-1241年,宋將孟珙主持大局後,蒙古中路軍在江漢遭到頑強抵抗,被迫退軍。其後蒙哥從相對薄弱的四川進攻,也沒有打破僵局。他的死直接導致蒙古內戰,進攻鄂州的忽必烈為了奪取汗位,聽取謀士郝經的建議,與賈似道議和,賈似道答應給予金帛歲貢。但忽必烈北還後,賈看到蒙古內戰激烈,就沒有信守諾言。並且將忽必烈退兵的功勞攬到自己身上,對宋廷掩蓋議和真相。1259-1268年間,蒙宋並未發生戰爭,但宋軍卻更加虛弱。1260年,忽必烈登基,派心腹重臣郝經前往南宋,要求賈似道實現諾言,但賈似道為了掩蓋議和真相,將郝經囚禁在真州十年。忽必烈大怒,但戰爭準備沒有完成,未立即出兵。1268年,他終於以南宋扣留郝經為名,派大軍進攻南宋。1279年元朝最終滅亡了宋朝。
@@前車之鑒痛定思痛
聯金滅遼和聯蒙滅金的戰略決策實際就是大宋王朝遠交近攻的策略,它可謂是中國古代遠交近攻政策的翻版。這是一個減少敵人,實現各個擊破的策略。應該說遠交近攻在理論上是一個非常好的治國方略,尤其是在麵臨多個國家的競爭時。當年秦國統一六國,就是采取了這個方略,逐個吞並自己周邊的國家,最後統一全國,開創中國第一個大統一的封建王朝。那麼,為什麼北宋與南宋王朝采取遠交近攻的策略卻導致亡國的結果呢?就戰略而言,似乎並無錯誤,但北宋與南宋的錯誤就在於它不顧乎自身實際與當時的曆史背景,盲目照搬,終於加速了自己亡國的步伐。
北宋和南宋末年都處於政治腐敗、經濟匱乏、民生凋敝之際,國防衰微、軍事實力極為低下,已沒有能力再涉及戰火。“兵者,國之大事也。”一個搖搖欲墜、行將坍塌的國家,最重要的是保持穩定,與民休息,在穩定中發展自己,壯大自己。這樣的國家在麵對他國的戰爭時,上策無疑是中立,避免被卷入其中,萬不可引火燒身,不可做火中取栗的非分之想。
遠交近攻適用於強盛的積極進取國家,不適用於積貧弱困的消極自保國家。秦王朝當年,君臣上下都有掃平天下、一統華夏的雄心,在其實力大大強於東方六國的每一個國家,隻是為了順利地掃除六國,瓦解六國結盟抗秦的戰略,才實施遠交近攻的策略,分化六國的合盟,逐個予以消滅。遠交近攻的策略,為秦王朝早日順利地滅亡六國、一統華夏做出了巨大的貢獻。然而時至北宋、南宋末期,自身的實力大為削弱,僅能偏安一隅,苟延殘喘,君臣上下毫無振興向上的雄心,隻以自保為最高目標,又有何能力去追隨當年秦朝的戰略呢?
另外,北宋、南宋王朝沒有認清金朝和蒙古作為新興的牧獵民族,具有極強的進攻性和侵略性,對宋朝構成的威脅遠遠大於那些完成定居化、農業化、封建化和部分漢化的前牧獵民族權利遼朝和金朝。遼和金固然曾對兩宋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但那當時雙方已和平相處多年。從實際情況來說,如果上不能收複失地,一雪恥辱,中就要暫保兩國和平,積蓄實力,以圖將來,如果還不能達到,那就要下求自保。然而北宋與南宋末期明明麵臨的是下下之局麵,卻非要求收複失地報仇雪恨之上策,那無異於水中撈月,白日做夢了。
一個理性的國家在做出決策時,唯一需要考慮的,是在將來會給自己國家帶來什麼後果。因此,兩宋統治者應當以綜觀全局的眼光看到,遼和金雖先前與北宋和南宋兵戎相見,但它們現在卻是自己的屏障。如果遼或金滅亡,北宋和南宋就會直接麵對更凶殘、更強大的敵人,成為他們下一個獵取目標。道理是不言而喻的。對北宋和南宋來說,在當時的情況下,他們根據自己實力,上策是聯遼抗金、聯金抗蒙,表麵看是幫助自己的仇敵,實則是為了保存自己,且可在聯盟中恢複自己的失地和權益;中策則可中立自保,讓他們自相殘殺,在看著遼或金麵臨強敵吞食同時,可以奮發圖強,避免自己淪為遼朝、金朝第二。然而,北宋與南宋的統治階級卻選擇了最糟糕的聯金滅遼和聯蒙滅金,焉有不亡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