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佐治藥言(1)(3 / 3)

因此衙門中人辦事切忌拖延,況且有了事情立即動手辦理,就會頭緒清楚,調查起來也比較容易。如果一天堆積一件事,那兩天就是兩件事。沒有處理的事積得越多,以後做起來就越覺得千頭萬緒,難於處理;情勢迫不得已時辦理起來也是草草率率,敷衍了事,以搪塞責任。而那些滿懷私欲的訟師以及奸狡的役吏,也就會趁機混水摸魚,從中漁利,以中飽私囊。真可謂各種弊病層出不窮,產生的後果不堪設想,用語言真難以表達清楚。就好像小船在市區河道中行駛,來的自來,去的自去,根本就不必擔心河道會阻塞不通。可是一隻小船停留不前,隨著就會有十隻、一百隻小船被堵在河裏,這樣一堵就是一整天。由此可知,能夠勤勉工作,即使做複雜的事情也會覺得閑暇有餘,閑暇會使人內心清靜平淡;如果工作不勤勉,即使幹很簡單的事情也會忙忙碌碌,忙碌會使人神昏意亂,當然也就幹不好任何事情。

[點評]古雲勤能補拙,又曰業精於勤,故才鈍而勤,則於事無滯;才捷而勤,則所為必工,以孔子大聖猶敏於事,幕客學識有限,其敢怠忽乎哉?

[譯文]古人雲:\"勤能補拙。\"又說:\"事情的成功在於勤奮。\"所以才識愚鈍卻勤勉工作的人,幹起事情來也會很順暢。才思敏捷而勤勉的人,一定會把事情辦得更好。孔子作為一代聖賢,還努力地工作,而在幕的賓客,學問見識都極其有限,難道還必懈怠疏忽嗎?

對百姓講信用

[原文]官能予人以信,人自貼服。吾輩佐官,須先要之於信。凡批發呈狀,示審詞訟,其日期早晚,俱有定準,則人可依期伺候,無廢時失業之慮。期之速者,必致與人之誦,即克日稍緩,亦可不生怨言。

第欲官能守信,必先幕不失信。蓋官苟失信,幕可力盡。慕自失信,官或樂從。官之公事甚繁,偶爾偷安、便逾期刻,全在幕友隨時勸勉。至於幕友不能克期,而官且援為口實,則官之不信,咎半在幕也。

[譯文]當官的能夠守信用,人們就會對他敬服。我們這些作幕賓的人,必須首先做到講信用。凡是批示發文呈狀、審理訴訟案件,這些事的日期如何確定都有其原則。因此,有關的人們可以按照日期辦事情,不必會擔心浪費時間,荒廢正業。日期定得早些的,一定會受到人們的普遍稱讚。即使由於某些原因而稍微推遲了,也不會招致人們的埋怨和不滿。

但是想要當官的人守信用,作幕賓的人道德就不要失信於人。因為如果當官的人失了信,幕賓還可以盡力彌補。而幕賓自己先失了信,當官的有時也會樂於順從。當官的人公事繁忙,有機會偶爾抽個空子賦閑一下,就會使事情的處理超過原定日期,這就完全要靠作幕賓的人多加勸勉了。至於幕賓不能夠嚴格地按既定日期辦事,而當官的人不講信用,起碼有一半的責任在幕賓身上。

[點評]開賑既示日期,饑人四麵將至,萬不可改,致誤民命。如示期本遲,而欲改早者,愈早愈妙。考試最要酌時昔勢,定期出示不可輕改。若不經意恐,小而士論不平,大則藉端罷考,他如出借,點驗老民殘廢及放棉衣口量等事,凡稍涉入來出眾者皆可類推。

[譯文]開倉賑濟百姓,既已出了告示定了日期,饑民們就會從四麵八方趕來,萬萬不可更改日期,誤傷老百姓的生命。如果告示中定下的日期本來就很遲,而想加以更改,早些發放,那麼就越早越好。

考試更應該仔細斟酌衡量時勢,定期出告示,不能輕易加以更改。假如不注意,不嚴重的時候會導致應考的讀書士子議論不平,嚴重時會導致他們以此借口罷考。其他的事如賣糧食、出借錢糧、檢查審核老年人和殘廢人,以及發放禦寒棉衣、發放口糧等,凡牽涉到大多數人的事情,都可以加以類推。

告示不要輕出

[原文]條教號令是道齊中一事。告示原不可少,然必其事實有關係,須得指出利弊,與眾共喻。或勸或戒,非托空言,方為有益。

若書吏視為故紙,士民目為常談,抄錄舊稿,率意塗飾者,書可不必。非惟省事,亦可積福。每見貼示之處,增下多有陰溝及安設糞缸溺桶之類,風吹雨打,示紙墮落穢中,褻字造孽,所損正不細耳。

[譯文]條文教令及發布命令,是把一件事情公布出來,讓人知曉,原本是不可缺少的一種手段。但是必須是所要公布的事關係重大,並指出該事的用途和弊端,讓老百姓都曉得事情原委,或者勸戒勉勵,或者警戒注意,而非滿紙空話套話,這樣才會有作用。

假如文書官吏把它當成一張沒有用途的廢紙,縉紳、士子、百姓也把它看成是老生常談和形式主義,不過是抄錄以前的稿子,隨隨便便地塗抹兩下,那麼張貼告示就沒有一點必要,因為這樣不僅省事,也算是為老百姓多造點福。我經常看到貼告示的地方,那牆壁之下,有一條陰溝流著汙水,有時甚至還放著大糞缸子和小便馬桶之類汙穢不堪的東西。所貼告示一經風吹雨打之後,就掉落在這些肮髒的東西之內,褻瀆了上麵的公文和所寫的內容,造下了罪孽。這些損失和傷害就不必細說了。

[點評]與其輕出告示語諸塗人,何若詳批呈詞就其切已。

[譯文]與其隨便出告示,哪裏比得上詳細批閱下麵交送上來的有關報告,並就其中問題提出切實可行的解決辦法呢?

謹慎交友

[原文]廣交遊,通聲氣,亦覓館一法。然大不可恃。得一知己,可以不憾。同心之友,何能易得。往往交太濫,致有不能自立之勢,又不若@<[點評]04>自守者,轉得自全。且善善惡惡,直道在人,苟律已無愧,即素不相識之人,亦未嚐不為引薦,況交多則費多,力亦恐有不暇給乎。

[譯文]廣泛地結交朋友,互通聲氣,也是讀書人尋找工作的一個方法,但是這個方法不一定完全靠得住。人生一輩子,能夠擁有一個知心朋友,就死而無憾了。然而真正情投意合、心心相印的知心朋友,怎麼可能輕易地在茫茫人海中就找到呢?往往是交遊太廣太濫,致使自己反而無法自立。有時倒不如固執已見,自封於一個狹小圈子中,反而得以保全自己。況且,擇善擇惡全在於人。如果要求自己嚴格,無愧於心,即使是素不相識的人見了你,又何嚐不替你引薦呢?一個人交遊多了,就會多花錢財,在金錢和精力方麵恐怕都會有力不從心之感吧!

[點評]交而曰慎,擇損益也,濫交不惟多費,且恐或累聲名。

[譯文]說交朋友要謹慎從事,是說要選擇那種有助於你身心發展的朋友。不加選擇地交結朋友、不僅開銷要增多,恐怕有時候連自己的名聲也要受到損害。

不要攀龍附鳳

[原文]登高之呼,其響四應。吾輩聲名所係,原不能不藉當道諸公齒牙獎借。然彼有相賞之實,自能說項。如攀援依附,事終無補,非必其人自挾貴自大也,即甚虛懷下士而公務殷繁,勢不能懸榻倒履,司閽者又多不能仰體主人之意,懷利投謁,徒為若輩輕薄,甚無謂也。總之彼須用我,目能求我;我若求彼,轉歸無用,故吾道以自立為主。

[譯文]登上高處振臂一呼,四麵八方就都會有響應。在關係到我們這些人聲名大事的時候,原本就不能不籍助於那些有權有勢的權貴誇獎讚賞。然而在他們賞識你時,他們自然會替你在各種場合說好話。如果我們去攀龍附鳳,依附投靠他們,對事情終究是沒有多大幫助的。並不是這些權貴們憑借自己權勢自高自大、不願幫助我們,而是他們公務十分繁重忙碌,縱然是胸襟開闊、禮賢下土的權貴,也就不可能在百忙中抽出時間來禮接待我們,做得麵麵俱到。再加上看門人之類的仆役又不能夠體察主人禮待賢士的深意;而我們這些人卻偏要揣著名片去請求拜見主人,白白地被這些人羞辱輕視,實在是毫無意義的行為。總而言之,那些權貴若需要使用我,自然會來求我;我們如果去求他們,反而是徒勞無益的。因此我提倡自立為主,不要去巴結權貴。

[點評]自立是敦品勵學,求其在我。

[譯文]自主就是使自己品行敦厚誠樸,勉勵自己學習知識。求不求人,那完全取決於我。

效法千慮之得

[原文]州縣幕友其名有五,曰刑名,曰錢穀,曰書記,曰掛號,曰征比。劇者需才至十餘人,簡者或以二三人兼之,其事各有所司。而刑名、錢穀實總其要官之考成,倚之民之身家,屬之居是席者,直須以官事為己事,無分畛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而後可。蓋宅門以內,職分兩項,而宅門以外,官止一人。

諺雲:一人之謀不敵兩人之智。如以事非切已,坐視其失,而不置一詞。或以己所專司不容旁人更參一解,皆非敬公之義也。特舍己從人,其權在我。而以局外之人效千慮之得,則或宜委婉或宜徑直,須視當局者之性情而善用之。否則賢智先人,轉易激成乖刺耳。

[譯文]各個州縣中的幕賓,有五種名稱、職務:刑名、錢穀、書記、掛號和征比。這五個職務,多的時候達到十多個人,少的時候就用兩三個人來兼任。它們各有管理的範圍,而刑名和錢穀兩個職位卻是要害部門。官吏的成績考核,完全依靠於老百姓。因此處在這個位置上的官員,必須把官家的事作為自己的事來辦理,不要職責分得太清楚。隻要是知道的就一定得說出來,而且一說就要說得透徹,然後才算是達到了要求。因為在大門以內,職務是分清楚了的;而在大門外邊,老百姓心目中的官就隻有一個。

諺語說:\"一個人之謀略,始終比不上兩個人的智慧。\"假如認為事情與自己沒有關係,袖手旁觀,眼睜睜地看著事情失誤而不置一詞,不加阻止或挽救;或者由於是自己的職責,而容不得旁人給你提建議。這兩種做法都不是盡忠職守者應該持的態度。聽取他人建議,放棄自己不太好的方法,其決定權是在你手中,有何不可。可是作為局外人,想要仿效千慮一得的精神,那麼就應該很委婉地向別人建議,或直接建議也可以。但必須針對當事人的性格妥善地選取恰當方式進行。否則,由於你的行為表現出了強於他人的賢明和智慧,反而會容易造成乖違不和,雙方都不愉快。

[點評]此是忠告善道之法。人情喜曲惡直,總以委婉為佳。

[譯文]這是向別人提出忠告,指點善道的辦法。人的心理總是喜歡委婉曲折,而討厭直來直去的方式。所以總的說來還是以委婉為最佳手法。

官場不可輕入

[原文]吾輩以圖名本就,轉而治生。惟習幕一途與讀書為近,故從事者多。然幕中數席,惟刑名、錢穀歲修較厚。餘則不過百金內外,或止四五十金者,一經入幕,便無他途可謀,而幕修之外,又分毫無可取益。公事之稱手與否,主賓之同道與否,皆不可知。不合則去,失館亦常有之事。

刑名、錢穀諳練而端方者,當道每交相羅致,得館尚易。其他書記、掛號、征比各席非勢要吹噓。即刑錢引薦。雖裕有用之才,潔無瑕之品,足以致當道延訪者,什無一二,其得館較難。

以修脯而計刑錢,一歲所入足抵書號、征比數年。即失館缺用,得館之後可以彌補。若書號、征比得館已屬拮據,失館更費枝梧。且如鄉裏課徒及經營貿易、蘊袍疏食、勤儉有素。

處幕館者章身不能無具,隨從不能無人,加以慶吊往還,親朋假乞,無一可省。歲修百金,到家亦不過六七十金。八口之家,僅足敷衍。萬一久無就緒,勢且典貸無門。居處既習於安閑,行業轉難於更改,終身坐困,始基誤之。

故親友之從餘習幕者,餘必先察其才識,如不足以造就刑錢,則四五月之內即令歸習他務。蓋課徒可以進業,貿易可以生財。作幕二字,不知誤盡幾許才人。量而後入擇術者,不可不自審也。

[譯文]我們這些人由於功不成名不就,轉而尋求其它謀生途徑,而唯有學習幕府工作這條道路,跟汙書應試人仕途還非常相近,因而往這條道上擠的人還比較多。但是幕帷中的好幾個席位,隻有刑名和錢穀每年所得的報酬,比較起來還稍稍豐厚一點。其餘幾個職位,每年收入不會超出百兩銀子,有時候還隻有四五十兩銀子。一個讀書人,一旦走上了這條道路,就沒有其它經濟來源可供謀取。而且除了作幕賓的正常收入外,又連一分一毫都無法得到。公事是否得心應手,主賓之間是否誌同道合,全都是一個未知數,心裏沒有個底。和主人合不來就離他而去,因而辭去幕府中的工作,也是常有的事情。

對於刑名、錢穀方麵的工作話熟幹練而又端正方直的人,當官的人往往交相羅致,因而得到這兩個工作還容易,其它如書記、掛號、征比各個職位。不是由權資勢要的人給說好話,就是由刑名和錢穀推薦任命。雖然具備了有用的才能,潔白無暇的品行操守,但還不合要求。而即使具備了上述要求,但當政官員從來訪的人中,十個人中也找不出一兩個來,所以要獲得這幾個職位很困難。

如果我們從每年的收入來看,刑名、錢穀的職位,一年的收入完全比得上書記、掛號和征館好幾年的收入。因而現居刑名、錢穀職位的人,即使丟了工作缺少錢花,但再次得到這種工作後,所得的收入還可以彌補起失業那段時間的損失。然而像書記、掛號和征比這幾個職位,他們得到這份工作時就已經算很桔據了,而辭去這個職位時,口袋裏的錢更是少得可憐了。他們根本就比不上在鄉裏招幾個學生來教教,或者經營商業,還可以有粗茶淡飯,保證溫飽;勤儉節約,日子還算過得去。

在幕府中工作的人,幕客衣服不能不製,跟班隨從不能沒有。再加上慶賀喜事,吊唁喪事,來來往往,也得費錢;親朋好友借貸等等也要開支,每一項都是不能減省的。一年下來的收入才百多兩銀子,拿到家裏後也隻不過是六七十兩而已。對於一個八口之家來說,僅僅是敷衍生活,勉強過得下去。萬一好久都還沒有把事情辦妥當,而找到新的職位時,就不得不典當家財,向人借貸過日子,到最後連自己住的地方都沒有了,無家可歸。已經完全習慣從事悠閑輕鬆職業的人,辭去這些職業後要改行做其它事反而很難適應,覺得難以做自己不熟悉的事了。於是終身都受窮困的折磨。究其原因,完全是由於一開始就選擇了錯誤的方向就業。

我的親朋好友中有跟隨我學習幕府工作的人,我一定先要觀察他的才能和見識,如果值不得在刑名、錢穀方麵加以培養的人,那麼四五個月之內,就一定叫他回家去,學習其它謀生之道。因為設私塾教學生還可以使學業得以提高,從事商品貿易可以從中獲得利潤。作幕這兩個字,不知道耽誤消磨了多少有才能的人!所以先衡量自己的才能所長,然後再選擇是否進入幕府工作。選擇人生就業道路的諸君,在麵對這個舉足輕重的問題時,不能不作一番深刻的自我估價啊!

[點評]未成者可改則改,已業者得體便休。

[譯文]還沒有作好最後選擇的人,能夠改變的盡可能加以改變;已經從事於這個工作的人,能夠抽身就早些抽身。

利不百不興

[原文]幕之為學,讀律尚已。其運用之妙,尤在善體人情。蓋各處風俗往往不同,必須虛心體問,就其俗尚所宜,隨時調劑。然後傳以律令,則上下相協,官聲得著,幕望自隆。若一味我行我法,或且怨集謗生。古雲:利不百不興,弊不百不除。真閱曆不可不念也。

[譯文]作幕賓者學好了知識,精研法律條文之後,就應該懂得法律條文運用的關鍵之處,在善於體驗觀察人情風俗。因為各個地方的人情心態和風俗習慣,往往是不相同的。因而必須虛心地領會求教,根據當地的風俗人情,采用適當的方法,對法律條文隨時加以調整補充。做了這些工作以後,再加以宣傳,這樣就會讓官府和當地百姓上上下下都處得很和諧協調,為官者的政治聲譽上升,幕賓執行法律條文的威望也得以提高。假如一味按法律條文辦事,不能結合俗情變通,就會招致埋怨憤激之情和各種毀謗習擊之辭。古人說得好:\"有利的事情不多就不要去辦,有害處的事不多也就不要去馬上去革除。\"這真是老於世故,很有閱曆見地者的話,我們不可不深思啊。

處事當有分寸

[原文]餘尚在胡公幕中,初讀律書時,惴惴焉,恐不能習幕是慮。

友人駱君炳文,端正諳練,獨嚴事之。嚐語餘曰:以子之才之識,為人佐治,所謂儒學醫案作養者,非不能之患,正恐太能耳。餘請其故,曰:衙門中事,可結便結。情節之無大關係者,不必深求。往往恃其明察,一絲不肯放過,則枝節橫生,累人無已,是謂已甚,聖賢之所戒也。餘心識之,不敢忘。數十年來,覺受此語之益甚多。

[譯文]我以前在胡公幕府中,剛剛開始學習研究法律的時候,經常誠惶誠恐,惴惴不安,擔心自己不能學好幕府中的知識,從事好幕府工作。

這時,有個叫駱炳文的朋友,他為人端正方直,精明幹練,深諳幕府中各種知識。我當時向他學習請教各種問題,態度也很誠懇。他知道了我的憂慮後。就對我說:\"憑你的才幹和膽識,無論是為人處事,還是輔佐政務,都綽綽有餘。不管是當儒學教授,還是學習種菜之類,都難不倒你。並不是擔心做不來,而恐怕是擔心你太能幹了。\"我一聽這話,就懇求他說說原因,他說:\"衙門中的各種事情,可以了結時就讓它了結,和事情本身沒有多大的情節,就不要去深究。一個人往往仗待自己的聰明,對問題的細枝末節,一絲一毫都不肯漏掉,那就會枝節橫生,給別人帶來無窮的牽累。這就是做得太過分了。這種事情,連大聖大賢的人,也是很謹慎的。\"我隨時把這番話牢記在心裏,不敢忘記。數十年來,在具體工作中,我覺得這些話對我的啟發和教益很多,從中受益匪淺。

[點評]戒已甚不僅佐治宜然,處世待人成當取法。

[譯文]不要做得太過分而應注意分寸,不僅是輔佐政務應如此,待人處事也都應該這樣才行。

公事不宜遷就

[原文]實之佐主,所辦無非公事,端貴和衷商酌,不可稍介以私。

私之為言。非必已有不肖之心也。持論本是,而以主人意見不同,稍為遷就,便是私心用事。蓋一存遷就之見,於事必費斡旋,不能適得其平。出於此者,大概為館所羈絆。不知吾輩處館非為賓主有緣,且於所處之地必有因果。千慮之得有所利,千慮之失有所累。小者尚止一家,大者或偏通邑,施者無恩怨之素,受者忌報複之端。所謂緣者,宿緣有在,雖甚齟齬,未必解散。至於緣盡留戀,亦屬無益。且負心之與失館輕重懸殊,何如秉正自持,不失其本心之為得乎?

[譯文]幕賓輔佐自己的主人,所辦理的事無非都是公事。處理的原則,完全是貴在和平折衷地商量酌度,其中一點也不能夾有私心。

說帶有私心,並不是說就一定是產生了不好的念頭。自己的看法本來就是正確的,卻由於主人有不同的意見而稍微加以遷就,這就是私心用事。由於心裏一存在了遷就主人意見的念頭,在辦理事情時就不得不費心思居中調停,加以周旋,而結果卻是不能把事情辦得平正妥貼。之所以遷就主人的意見,大概是被自己所處的幕賓地位所牽製約束造成的。但是這種做法,實在是忘記了我們作幕賓的人,並不僅僅是因為賓主之間有緣份,而且也是跟自己所在的地方,必然有著某種因果聯係才會聚在一起共事。正所謂千慮之得有所利,千慮之失有所累。影響小的僅涉及一家人,而影響大的有時就會是整個州縣。辦理事情的人和與事情有關聯的人之間,毫無恩怨瓜葛;而接受處理的人也不明白受到報複的原因。所謂緣份不是宿緣,雖然意見很不相合,未必就會造成賓主的離合。至於賓主緣份已盡而留戀不舍,也是沒有必要了。況且負民心和失去幕府的工作,相比之下,輕重懸殊極大。怎麼比得上因堅持自己的根本原則而得到的收獲呢?

[點評]此當與不合則去得去有數須成主人之美諸條前後合看,意義始盡。

[譯文]這條應該和\"不合則去\"、\"得失有數\"、\"須成主人之美\"各條前後結合起來閱讀,才能把意思了解得更明白清楚。

慎取上司恩惠

[原文]合則留,不合則去,是處館要義。然有不能即去者,不僅戀館之謂也。

平日過受主人之情,往往一時卻情不得。歲修無論多寡,餼凜稱事總是分所應得。此外多取主人分毫,便是情分。受非分之情,或不得不辦非分之事,故主賓雖甚相得,與受必須分明。即深支歲修亦宜有節。探支過度,則通有不合,勢不得潔身而去矣。

[譯文]合則留,不合則去,是我們這些幕賓行事的準則。然而也有由於不合而不能離開的情況,這不僅僅是留戀幕職。

平日過多地接受了主人的恩惠,在想辭職時卻礙於情分,不敢提出來。年收入無論多少,接受糧食穀物等饋贈和自己所付出的辛勞相當,這些都總是自己應該得到的酬勞。除此以外多收主人分毫饋贈,就多接受了主人的恩惠。受了非分的恩情,有時就不得不做自己不該做的事。因而和主人相處得很融洽。但是該接受的才接受,不該接受的分毫不取,這樣界線分明才是正確的。縱然是預支每年的收入,也應該有所限製。預支的數量和次數太多了,萬一遇到意見不合時,情勢逼迫之肯定不能潔身而退。

[點評]非分之事,乃官之私事,或公事。而官有他意,強以遷就者,勿誤會刑錢等件偶然代筆為非分。

[譯文]不應該做的事,是當官者的私人事。有時雖是公事,但當官的人含有其它想法,勉強自己遷就去做,也是非分之事。千萬不要把這和偶爾為刑名錢穀等事相混淆。

不要讓人戳脊梁骨

[原文]官之得民與否,去官日見;真幕之自愛與否,去館日畢露。佐主人為治,須算到去官日,不可有遺議敗名。總之官之得民,要在清、勤、慈、惠,故苛細者與板冗交識;幕之自愛,要在謙、慎、公、勤,故依回者與剛愎同病。

[譯文]當官的是否得民心,離任那天就會真相大白;作幕賓的是否愛惜羽毛,離職那天也就看得清清楚楚了。輔佐自己的主人治理政務,應該考慮到他離官去任時,不讓他滿耳都是狼籍的聲名;幕賓和主人相處,要考慮到自己萬一離職而去時,不留下惡名讓人議論。總之,為官者是否得民心,關鍵在於清廉、勤勉、慈善、多施恩惠,苛刻而拘細節的人跟卑劣的人一樣受到人們譏諷。幕賓是否珍惜自己,關鍵在於要謙潔、謹慎、奉公、勤奮,所以辦事迂回拖遝的人跟乖戾固執的人一樣,不受人喜歡。

[點評]幕不自愛,內外必知不待去館始露,其未即見絕者,或主人蘿蘿耳,故無欲者,或任性矜能;而有私者,多畏人避跡。

[譯文]幕賓如果不自愛,官府內外都一定會曉得他做的事,不必等到辭職那天就會露出端倪。沒有馬上被解聘辭退,恐怕主人就是個昏亂的人。所以沒有私欲的人,往往任性隨心所欲,恃才傲物。而有私欲的人,又往往怕見別人,隱藏行跡。

再說慎入官場

[原文]幕賓之作善作不善,各視乎其所主。賓利主之修,主利賓之才,其初本以利交。第主賓相得,未有不道義親者。薰蕕強合必不可久。與其急不暇擇,所主非人,席不暖而遽去之,不若於未就之前先為慎重。則彼我負心,目無掣肘之患。愈久而愈固,異已者亦不得而閑之。餘自維樸憨,故就館最慎。然從無半途割席之事。職是故也,昨留別同事諸君,有一事留將同輩述,\"卅年到處主人賢\"之句,不可謂非天幸矣。

通計幕遊自壬申春迄乙己秋,幾三十四年。惟始二年,主者為外舅王坦人先生,不在賓主之數。餘所主幾十六人,其中無錫慈溪二處皆偶托也,實則十四人而已。具詳於左。

[譯文]幕賓行不行善道,做不做好事,完全要根據各自所輔佐的主人來看。幕賓盯著的是主人手中的報酬,主人看重的是幕賓的才能。在開始時,賓主雙方都是以利相交,各取所需。但在主賓之間變得融洽起來,雙方都覺得誌同道合的時候,沒有一個不是由於道義而親近起來的。好人和壞人勉強湊合在一起,肯定是不會長久的。因此,與其在匆忙中不加選擇地挑選主人,而主人卻不是一個好主人,連席子都還沒有焙暖,就馬上離去,那就不如在沒有人幕之前,慎重考慮,選擇誌同道合的主人,也就不會有辦起事來絆手絆腳的擔憂,而且主賓關係反而會越久越牢固。即使是異己小人,也難於挑撥離間這種情誼。我認為自己質樸憨厚,愚鈍老實,所以選擇幕府時最為謹慎。然而一經選擇後,卻從來沒有在中途辭職離去的事情,這是由於職守的原因。昨日留別同在幕中供職的諸君,有一件事要告訴同輩諸人,我所寫\"卅年到處主人賢\"的句子,不能說不是上天對我的偏愛啊!

通計在幕中供職的時間,從壬申年春到乙己年秋,共三十四年。除了開頭兩年輔助的人是我的嶽父大人王坦人先生,不在賓主之數外,其餘的一共輔佐了十六個主人,其中在無錫和慈溪兩處幕府中,我都隻是很偶然的在那兒依托了一段時間。實際上隻有十四個人,都詳細地列在了下麵。

[原文]乾隆十九年甲戌二月,館常州府知府胡公幕。公諱文伯,字偶韓,山東海陽人,其年冬遷蘇鬆常鎮太糧儲道,餘偕行。明年胡公督運臨清,餘病不能與俱,假館無錫縣魏君幕。魏君諱廷變直祿柏鄉人。至六月仍回胡公幕,見主胡公者六年。乾隆二十四年十二月,餘欲專治刑名,受長洲縣聘,辭之歸。乾隆二十五年正月,館長洲縣鄭君幕,君諱流賢,山東濟寧人。是年十二月以秀水縣孫景溪師召,辭之歸。乾隆二十六年三月,館秀水縣幕景溪師諱稱周,山東昌邑人,餘受業師也。至次年八月,升河南開封府同知去官,餘即受平湖縣劉君聘。是月至平湖。劉君諱國恒號冰章,奉天人。乾隆三十二年正月升江西九江府吳城同知。去官,餘即受仁和縣李君聘。二月至仁和。李君諱學李,陝西三原人。是年十月緣事去官。餘即受烏程縣蔣君聘,是月至烏程。蔣君名誌鋒號振庵,奉天人。至次年五月線事去官,接任者為戰君名效曾號魯村,直祿寧津人,延餘接辦。九月叨鄉曆十二月,以會試辭歸。乾隆三十四年五月,下第回,館錢塘黃公幕。公名泰元,號亨章雲南泰和人。至三十五年十二月以會試辭歸。乾隆三十六年五月下第回,受海寧劉君聘,以故人戰君官嘉善辭不獲,因卻海寧聘,至嘉獎善。七月戰君調富陽,餘偕行。九月孫公諱含中號西林來官寧紹台,兵備道公景溪師於也,義不可辭,乃去富陽,館寧波道幕者。四月十二月以會試辭歸。乾隆三十七年五月下第回。海寧劉君複以聘來,七月至海寧。劉君名雁題,號仙圃,河南光山人,居海寧者二年餘。至三十九年八月,海寧縣升為州,劉君解官,餘歸裏。乾隆四十年會試成進士,後丁母優歸。九月館慈溪黃君幕。君名元偉,不一月,辭歸。時戰君已由歸安升海寧州,以聘來,複就海寧。十二月以平湖劉君尋舊約,辭之歸。劉君前海寧令也。乾隆四十一年正月至平湖,地四年餘。乾隆四十五年劉君升杭州東海防同知。餘受署烏程縣興君聘。是年五月至烏程。興君名德,號勉庵,滿洲人。至四十六年四月前令徐君回任,延餘接辦。徐君名朝亮,山東萊陽人。六月徐君丁憂會官,餘歸裏。是年九月受龍遊王君聘,十月至龍遊。王君名士聽,號晴川,奉天義州人。居龍遊一年餘。乾隆四十七年七月,五君調任歸安,餘偕行,居歸安三年餘。乾隆五十年八月,王君以母老告養,懈官歸裏。

[譯文]乾隆皇帝十九年甲戌二月,供職於常州府知府胡公的幕中。胡公名文伯,字偶韓,山東海陽人。那一年冬天,胡文伯升任蘇州府鬆常鎮大糧儲道,我也隨他赴任。第二年,胡文伯又到臨清監督運糧。我有病沒能同去,暫時在無錫縣魏君幕府中供職。魏君名延慶,直祿鄉人。到了六月份,仍然回到胡文伯幕府。算起來,總共在胡文伯幕中呆了六年。

乾隆二十四年十二月,我想專門從事法律工作,接受了長洲縣的聘請,辭別了胡文伯幕府。乾隆二十五年正月,到了長洲縣鄭君的幕府,鄭君叫流賢,山東濟寧人。

這一年十二月,由於我的教師孫景溪先生召請,我辭退了長洲縣的職務,到他所在的眼水縣幕府工作。乾隆二十六年三月間,到了艉水。我的教師字爾周,山東昌邑人,是我受業的恩師。

第二年八月,我的教師升任河南開封府同知而離職赴任,我就接受了平湖縣劉君的聘請,當月就到了平湖。劉君字國煌,號冰齋,奉天人。

乾隆三十二年正月,劉君又離平湖縣而升職為江西九江府吳城同知。我就接受仁和縣李君的延聘,二月裏到了仁和。李君字學李,陝西三原人。

同年十月,仁和李君因事離職。我又被烏程縣蔣君延聘入幕,當月到了烏程。蔣君宇誌擇,號振庵,奉天人。

到第二年五月,蔣君因事離任。接替他的是戰勁,曾號為魯村,直祿寧津人,延請我繼續工作。九月間承蒙鄉裏的舉薦,因此十二月時就因要參加會試而辭職。

乾隆三十四年五月,會試落第,就職於錢塘芮公幕府。芮公名叫泰元,號亨齋,雲南泰和人。

到了乾隆三十五年十二月,由於參加會試而辭別錢塘芮公幕府。第二年五月,再次落第歸來。受海寧劉君聘請,但因為以前的朋友戰劾君在嘉善任職,請求辭職末被批準,於是我回絕了海寧的聘任。到了嘉善,呆了七個月,戰動調任富陽,我也隨同赴任。

同年九月,孫含中先生,號西林,赴任於紹台兵備道。他是我恩師孫景溪的兒子,於義而言都不能推辭。於是離開富陽,在寧波道幕府中任了四個月幕賓。

在十二月份由於去參加會試而辭職歸家,乾隆三十七年五月又考試落第。海寧劉君再次聘請,七月到海寧。劉君名雁題,號仙圃,河南光山人。

在海寧呆了兩年多。到了乾隆三十九年八月,海寧縣升為州,劉君解職,我也隻好回家鄉。乾隆四十年,我通過了會試成為進土。後來因為母親去世而歸家守喪。九月又到慈溪黃君幕中任職,黃君名元偉。不到一個月又辭職回家。

當時戰動已由歸安提升到海寧州,來聘請我,於是又一次到海寧。十二月由於平湖劉君要我踐以前的約定,辭別海寧。劉君是先前海寧縣令。乾隆四十一年正月,到了平湖,一共呆了四年多。

乾隆四十五年,劉君升職杭州東海防同知。我於是接受了烏程縣與君的聘請,當年五月到烏程幕府。與君名德,號勉庵,滿州人。

到了乾隆四十六年四月,前任縣令徐君回任烏程,繼續聘用了我。徐君由於遭父母之喪辭官守喪,我也回到故裏。

就在這年九月,又接受了龍遊王群的聘請,十月間到。了龍遊。王君名士聽,號晴川,奉天義州人。我在龍遊工作了一年多,乾隆四十七年七月,王君調到歸安任職,我和他同去赴任。在歸安我又在幕府中呆了三年多,在乾隆五十年八月,王君以母親年老需要侍奉為由辭官,我也就回到了家鄉。

[原文]以上四十則有本有末,有體有用,有經有權,語雖區分,意則貫串。乃先生之間學幕道之金針。學者誠能讀其書,誌其誌,一動念務在慈祥,一啟齒務存忠厚,一下筆務皆慎重,久之純熟,習若性成。人之修積既深,天之報施必厚,不在其身,則在其子孫。富壽貴盛,有不期然而然者矣。略際數事於後,前輩薑先生遊幕河南,性方謹,治事務仁恕,教子梅讀書,成進士,現官禦史。

丁竹心先生遊幕山東,不必專席,而名重一時,為人多才藝,喜榆揚,善規勸,尚義疏財,人多德之。初無嗣,後連生五子。長文標,舉孝廉,知屯留縣。四文(?)知高台縣,升知州。王文創成進士,知長子縣。仲叔亦出必。而長孫元福早領鄉焉。現為正定教諭。諸孫爭榮方興未艾。

山東知縣葉肇冉之太翁,名幕也,辦事平允,撫按重之。後為人資得縣丞,升知縣。肇冉亦繼起。程封翁者,在山東藩幕多年,每遇災賑,能權宜,行事既便且速,所全甚眾。子應庚現為陽欲知縣,家素封,不就養年八十餘,聞猶強健。

就聘治事,勤恤平恕,尤留意民詞,暇仍讀書。寒暑不輟,後成進士,官莘縣知縣。

孫喬林為曆城縣幕時,惴惴以造孽是恐,遇事慎之又慎,人多笑之。而孫益自勵。嚐欲棄去,苦無別業,為生計居二年餘。忽遇其族伯亦幕,而官者與之語,奇其人,為損通判,顯仕河南,有誌竟成,一時偉之。

仆聞見鄙陋,於幕道之獲福者二十年來僅能確指數人,不啻千百之一二。作幕之難,於此可想。有識者何思所以自處乎?

[譯文]以上四十篇短文,有始有終,有事物本身也有使用事物的功效,有不變也有變通。用語上雖然有所區別,意義上卻是貫穿的。所講的內容,是先生的實際知識,幕府工作的精妙之論。初習幕府的人真的能夠讀他的書,樹立他那樣的誌向,一動念頭就務必講求慈祥,一開口就存有忠厚之心,一下筆就請求謹慎持重。那麼,久而久之就會變通純熟,養成的習性就好像是與生俱來的。一個人的修養學問積累得較深厚時,上天對他的報答和酬勞也一定很豐厚。沒有出現在他身上,就會出現在他的子利、身上。富貴長壽顯赫興盛,這些好事卻往往有不希望他來卻偏偏來了的。

我簡略地敘述幾件事情在後文中。

老前輩薑先生遊於河南幕府。他生性方正嚴謹,處理公事務求做到仁愛和寬恕。他的兒子叫梅,在他教育督促之下,認真讀書成了進士,現在在當禦史。

丁竹心先生在山東幕府工作。他不一定專門任哪個職位,但卻是名重一時的人物。這個人多才多藝,喜歡稱讚別人,善於對人加以規勸,崇尚道義輕視錢財,對人慷慨大方,因此人們都很尊崇他。早先他沒有子嗣,後來卻接連生了五個兒子。長子名叫文鈺,舉薦為孝廉,在屯留縣作知縣。四兒子名叫文(钅丙),在高台縣作知縣,後提升為知州。五兒子文釗,中了進士,在長子縣作知縣。他的二叔也進入了仕途。而他的長房孫子元福,很早就通過了鄉薦,現在是正定縣教諭。各房子孫,都得榮華富貴,如日中天,可以說是興旺發達極了。

山東知縣葉肇楠的祖父,是有名的幕賓,他辦事方正公允。巡撫很重視他,後來為他出錢捐官,得了縣丞,又升為知縣,肇楠也因此而隨著步入仕途。

程封翁,在山東幕府工作了好多年。每每遇到受災放賑時,都能權變行事,既簡便又迅速,被他成全的老百姓很多。他的兒子應庚,現在任陽穀縣知縣。家族中,前幾代人都無意求取功名,家道殷實。他八十多歲了,聽說還很健康。

章箴幼年時喪父,發奮苦讀書卻沒能繼續下去。開始學習幕府工作是在中州,學習結束後,接受了應聘任。處理公務勤勉,體恤別人,也公平寬恕,特別留意民事訴訟。閑暇時仍然讀書,寒來暑往,終年不停。後來中了進士,當了莘縣知縣。

孫喬林在曆城縣幕府工作時,內心常惶恐不安,生怕辦事不公造成罪孽,所以處理公務時慎之又慎。因而人們往往嘲笑他,但他卻不以為怪,反而更加嚴格地勉勵自己。他想要棄職而去,又苦於在其他行業難以糊口謀生。呆了二年多,忽然遇到同族伯父,也是先在幕府工作,而後來當官的人。和他交談時,覺得他有過人之處,於是為他捐了個通判,選擇了河南入仕為官。這正是有誌者事竟成,一時間人們都認為他是個了不起的人。

我的見聞見識都很鄙陋,對於在幕府中獲得福蔭的人,二十年來,僅僅能確切地指出幾個人,隻是成千成百人中的一兩個。作幕賓的困難,從這裏就可以想像得出來。有遠見卓識的人,何不想一想其中的原因,校正自己的方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