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天地之淚(2 / 3)

洛戰衣鄭重地說:“如果我說這一切確實是巧合呢?”

朱潛也忙說:“鐵老,在下朱潛也可作證,我們與陳意素不相識。”

鐵兵眼皮一跳,目中精光閃動:“原來是大名鼎鼎的舞楓公子,老夫失敬了!敢問閣下與洛戰衣相識多久了?”

朱潛猶豫了下:“不足一月。”

“那就是了!你和他相識才不過一月,但我卻暗中注意他五六年了,你說我們之間誰更了解他?”

朱潛啞然,火飛大聲說:“那我跟隨星主七年了,比你時間要長,我敢保證星主不是這個案子的指使之人!”

鐵兵不屑:“那你可知這是樁什麼案子?”

“不知道!”

“你連是什麼案件都不清楚,又怎麼敢保證他沒參加?”

“我就是敢保證!星主他……”

洛戰衣揮手阻止了火飛後麵的話,目注鐵兵:“鐵老,我問你,你真的了解洛戰衣嗎?”

鐵兵重重地說:“我隻知道,物以類聚,洛戰衣你統領黑道多年,恐怕也難脫盜寇本性了!陳意本是我故意縱放,隻為引出背後之人!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洛戰衣,看來我們免不了一戰了!”

洛戰衣縱聲大笑:“好一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鐵兵,你不覺得你聰明過頭了嗎?”

自然聽出他話中的諷刺,鐵兵更是怒火騰騰:“洛戰衣,老夫一生所擒盜匪無數,但從無一人有你這般狂妄頑固!但老夫職責所在,縱是你洛戰衣有通天本領,也一定要抓你歸案!”

洛戰衣臉上如罩寒霜,他一忍再忍,無非是不想讓誤會愈弄愈大。想不到鐵兵如此獨斷專行,根本不給他機會解釋,又如何不讓他氣急?他本就心煩意亂之中,這時更是惱怒,用力一揚衣袖,“唰”地一聲背在身後,他冷冽之極地說:“原來捕中之王鐵兵是這樣辦案的!好!那我就告訴你,鐵兵!隻要洛戰衣一聲令下,江浙三省之內你再也抓不住一個犯人!也沒有任何一人敢向你提供辦案線索,既然你可以不問是非,不辨善惡,那洛戰衣也可以一意孤行!”

鐵兵剛要勃然大怒,但又想起什麼,強行克製自己的情緒:“洛戰衣,你可知道你此話的後果麼?”

洛戰衣故意氣他:“我當然知道,但無論什麼後果,承擔的也是你!我呢?隻是官逼民反而已!”

朱潛和嶽淺影越聽越心焦,他們不明白洛戰衣怎麼變得如此衝動?那種話也是隨便說得的嗎?他們卻不知洛戰衣自有他的用意。

果然,鐵兵一見洛戰衣如此強硬,他卻不敢隨便發作了。若真逼得洛戰衣鋌而走險,那他鐵兵也不用再混了!不但會被朝庭怪罪,怕天下人也要罵他了!“洛星主,你真要因一己之私而讓江浙三省陷於兵亂之中?”

洛戰衣輕輕一哂:“我當然不想這麼做!但若是某些人仗著身在官府而強行裁贓,並混淆是非,誣我清名,那我也不得不據理力爭!”

鐵兵麵色沈肅,靜默了一會兒,突然一跺腳:“罷了!洛戰衣,這件事便由你和我個人之間先做個了斷,你看怎樣?”

洛戰衣暗暗好笑,他就知道鐵兵絕不會傻得和自己硬碰硬。一則鐵兵未必能承擔那種後果;二則畢竟他也沒有確鑿證據,證明他洛戰衣確實作奸犯科了,“你說吧,我聽著呢!”

鐵兵說出他的了斷方法:“由你我一對一決戰,勝負和他人無關!如果老夫勝,那你要隨我回官府,無論如何也要等我把案件調查清楚再作定奪。當然我會保證事情沒弄清之前,絕不會難為你;如果你勝,你當然可以離去,但你畢竟有嫌疑,所以我希望你能在一定時間內動員你的力量協助調查此案,抓住真凶,自然也就洗清了你自己!”

聽了他的一番話,洛戰衣差點兒笑出聲來!這隻老狐狸,轉來轉去還不就是想讓洛戰衣協助他辦案。因為無論輸贏,他洛戰衣也脫不了身,誓必要找出真正的幕後人來證實自己的清白。於是,他歎了一口氣:“鐵兵,你打得真是好算盤!”

鐵兵竟也老臉一紅:“老夫這也是權宜之計!這案子已托了兩年,刑部已經連下兩道破案的手令,我能不急嗎?”

“所以你就到處抓冤大頭!”洛戰衣哼了聲,“我想你一進這客棧,看出是我後,便已有了讓我參予此案的打算。畢竟我統領三省黑道,自然比你更加熟悉道上的情形。但又怕我不給你麵子,便幹脆來個先聲奪人,先莫名其妙地定我個罪,然後再假裝讓我代罪立功,替你辦案。隻可惜,我洛戰衣並沒被你嚇住,倒讓鐵老失望了。”

洛戰衣說得一點兒沒錯,但鐵兵又怎能承認:“多說無宜!自古官匪不兩立,你我在功夫上一決高低吧!”

洛戰衣白衫飛揚:“就衝你這個‘匪’字,洛某人無論如何也會一戰的!”話說著,他人已經斜斜飛出窗外,落在對麵的屋簷上。他的一身白衣在雨中翻飛,淡淡的雨霧讓他的麵孔有些朦朧不清,卻更添了幾分超脫塵俗的逸俊。

紅雲一閃,鐵兵也飄到屋簷上。他手中不知何時拿了一對金杯,光芒閃動,極為耀目。這時,他才發現對麵洛戰衣雖身在雨中,但無論是發梢還是衣衫,竟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水濕之跡。鐵兵心裏一震,因為他實在想不到,洛戰衣年齡不大,但內力修為已至水火不侵的混元極境。他自己雖可以內力阻隔雨水,但也無法如洛戰衣這般悠遊自在而不著痕跡:“洛戰衣,幻星刃為何不見?”

洛戰衣仰麵望那遮天蔽地的雨簾:“你有沒有覺得,這一滴滴雨像極了眼淚,今天我便借這天地之淚與你一決高下!”他的話音剛剛收尾,右手已經遙空一抓,隻見那裏的雨水突然像被什麼巨大的力量阻隔住,不但沒有往下掉,反而無數雨滴突然齊聚一起,化成一道水箭急射而出,目標自然是鐵兵。

鐵兵身形不動,右手掄出,一圈金影迅速迎向水箭,“啪”的一聲,水滴映著金光四散。但洛戰衣右手又已一翻一轉,轉眼間五道水箭又襲向鐵兵,鐵兵長笑一聲,雙臂振動,五個金環光影再次與水箭相撞,這一次發出“碰”的一聲,可見雙方力道之大。

於是,一道道水箭以不同速度,不同角度接連射出,漫天蓋地,讓人目不暇給。而金環也連連震出一圈圈光環迎擊過去,映著金光的水珠混著雨水爆散,形成了一幅光彩陸離的美景。

眾人看得眼花燎亂,隻覺這種打法可說是前所未見,說出去都恐怕沒人相信。火飛不斷地大聲喝彩,關山歌也認真地研究洛戰衣的手勢,就連朱潛都暗暗吃驚於洛戰衣在武學運用上的造詣。鍾幹和秦正更是慶幸自己剛才沒有來得及出手,否則下場不想而知。

嶽淺影的注意卻不在打鬥上,她隻是癡望著洛戰衣唇上那抹輕淡的笑容,似是被攝走了魂魂。

洛戰衣臉上笑意更深,他雙臂輪轉成圓,輕喝道:“鐵兵,接我雷霆一擊!”隻見隨他手勢,大雨像被翻轉了一樣,瞬息間形成千萬股水箭齊齊疾射而出……

鐵兵大喝一聲,雙臂狂震,萬千個光圈閃在雨中。誰想,洛戰衣突然雙手一合,就如同乾坤在握,隻聽“轟”的一聲那原本已射出的無數水箭竟在刹那間合並。於是,一股驚人的水柱以驚人的速度和力量撞向鐵兵,鐵兵大驚之下無法及時收回分散的力道,隻得凝聚最後一點兒內力做困獸之鬥……

水柱嘩的一聲散了鐵兵一身,而鐵兵卻僵在了那裏。

眾人都看得目瞪口呆,隻有火飛偷笑道:“捕王變成落湯火雞了!”

鐵兵並沒受傷,因為那水柱看似淩厲,其實一到他身上時便已沒了力道,這自然是洛戰衣將內力收放自如的結果。所以,鐵兵縱有滿腔不甘和憤恨卻又無法發作,他咬了咬牙:“洛戰衣,你這個奸狡小子!真是可惡之極!”

洛戰衣笑了,雙手抱拳:“鐵老教訓得是!洛某該罵!”

鐵兵搖頭一笑:“罷了!輸了就輸了,反正敗在你洛戰衣手上也算不得丟人!”

洛戰衣讚道:“敗而不餒,果然不愧為前輩風範,洛某受教了!”

鐵兵大踏步走近,用力拍他肩膀:“少給我戴高帽了!不過,後輩如你,也足讓我們這些老輩慚愧了!”

原本是劍拔弩張的形勢卻在這幾句話中悄悄散退,於是,兩人重新回到屋裏。洛戰衣正想問鐵兵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大案,陳意又與之有什麼牽連?突然,不遠處傳出幾聲“砰砰”巨響,地麵也恍如震動了起來,同時一股濃煙從他們包下的院落裏飄出。洛戰衣身形如箭矢般掠進放置鏢箱的房間裏,果然,一股濃重的硫磺氣息迎麵而來。

屋子裏已經是狼籍一片,桌椅顯然是被撞在牆上又反射而回,早折損得不成樣子了。床帳、窗簾也燃燒起來,除了龍五追了出去,其他四人或躺或坐,分散在屋內各處,有的還在呻吟呼痛,幸好有傷無死。屋頂上破了個大洞,但鏢箱卻不見蹤影。很明顯,有人從屋頂上扔了炸藥進屋,趁大亂時偷走了鏢箱。

這時朱潛、鐵兵等人也趕了過來,一見屋內情形不由大吃一驚。朱潛冷聲道:“是霹靂子!”但他並不知道,對方用的霹靂子其實是石湘從嶽淺影那裏得到的。

洛戰衣迅速交待:“火飛,關山歌,你們趕快照料傷者!鐵老,案件之事洛某一定會幫你查個水落石出,但現在我和朱公子尚有要事,改天必往府上拜會!”說完,他已和朱潛從屋頂的破洞中掠了出去。很快的,他們就看見了龍五的身影,龍五一見洛戰衣,恨恨地指著前麵:“又是那個紫衣女人!”

雖然有大雨阻隔了視線,但洛戰衣和朱潛仍然看見遠遠的一個紫點兒正在迅速逸去。洛戰衣右掌向地下虛虛一按,借反彈之力他人已淩空飛起,宛如一隻白色的大鳥穿越了重重雨幕。朱潛大袖向後一拂,人已經飄飛出去十幾丈遠。兩人很快就將龍五落出很遠。

很快的,前麵的人影已經清晰地顯現出來,她身材修長但曲線玲瓏,就是那個紫衣蒙麵女人。

三人在迅速接近中,突然,前麵竟又出現了十幾個藍衣人,他們站成半圓形,圍住一個燃燒的柴堆。紫衣女就停在了柴堆前,並將紅漆木箱懸空放在柴堆上方的一個木架之上。

這裏已是山頂,除了來時的山路外,對麵是陡峭的山坡,另兩麵則是一大片高粱地。

這時雨已經小了,但那柴仍然無法正常燃燒,除了有一點兒微弱的火光外便盡是濃濃的青煙,繚繞在木箱周圍。而且那柴也不同於一般的木柴,那似是一種什麼植物的藤莖,但現在已被晾幹成細條狀,燃著時便散著一縷縷青色煙霧。洛戰衣發覺了那煙的怪異,連忙朝朱潛使個眼色,後者點點頭,兩人立即運功在自己體外建了一道氣牆,以阻擋那青煙近身。

蒙麵女人好整以暇地看看被煙霧侵襲的木箱,又看看洛戰衣才嬌笑了一聲:“洛星主,我們又見麵了!”

洛戰衣實在不明白她要做什麼:“不要告訴我,你想燒掉木箱,那裏不是有你想要的東西嗎?”

蒙麵女人看了看火勢,由於雨越下越小,那火也有越來越大的趨勢。於是,她滿意地點點頭:“你說得不錯!木箱裏確實有一件東西是我渴望得到的,但我也知道了一項事實。那便是有你洛戰衣在,我恐怕永遠都隻是徒勞無功。所以,我改變了主意,既然自己得不到,不如將它毀滅,那誰也無法擁有它,豈不是公平之極!”

洛戰衣眼神中帶著玩味:“如果我不允許呢?”

紫衣女笑得很好聽:“哦!為什麼呢?讓我猜一猜好嗎?洛星主一定是想盡快搶回鏢箱,然後盡快上路,好在最快時間內到達嘉定,尋回你的心上人,是不是呢?”

洛戰衣眼神變深沉了:“你果然對我們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

“豈敢!豈敢!和洛星主對陣,敢不戰戰兢兢,分外小心?不過,這一次我卻並非想劫鏢,完全是一片好意!”

朱潛笑得譏諷:“姑娘的好意,是否指的就是用炸藥毀屋傷人,然後再取走鏢箱一事呢?”

紫衣女斜了他一眼:“朱公子真是小肚雞腸,那麼點兒小事也值得一提嗎?”

洛戰衣曬然一笑:“既然區區小事不值一提,想來姑娘必是有大事教我了?”

“答對了!”紫衣女麵紗後的臉孔似乎藏著一絲詭異,“這可真是一件大事!尤其對洛星主而言。”

洛戰衣很有耐心地問:“既然如此,我倒不妨一聽。”

“洛星主可知,你這樣急著趕路,其實是大錯特錯了!”

“哦!為什麼?”

紫衣女神秘地問:“那要問洛星主是不是真的一心找回葉小含了?”

洛戰衣緊盯著她:“你認識小含嗎?”

紫衣女聳聳肩:“我認識不認識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若真想找回葉小含,卻決不能這樣拚命趕路,因為離嘉定越近,你和葉小含恐怕越難相逢!”

洛戰衣心裏一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朱潛皺眉:“洛兄,這女人狡詐陰險,她的話不可全信!”

正在這時趕來的龍五跨前一步:“什麼不可全信,是一點兒都不能相信!星主,龍五請戰,我要用這女人的鮮血祭奠九弟在天之靈!”

紫衣女毫不驚慌:“洛星主,殺我容易,但我若死了,你就再也見不到葉小含了。”

洛戰衣思索了下,一揮手:“龍五,你暫且退下!”便轉向紫衣女:“我憑什麼相信你?”

“我當然有辦法讓你相信!”紫衣女拍了下手,吩咐道:“拿上來。”兩個藍衣大漢立即應是,轉身走進身後的高粱地裏,也不知在幹什麼?

朱潛警覺地看了一眼洛戰衣:“小心有詐!”

洛戰衣點了點頭,龍五趕忙全神戒備。

不一會兒,兩個藍衣大漢從高粱地裏走了出來,卻並非空手而出,手裏還抬了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