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他才好歹止住了哆嗦,戰戰兢兢地望著鄭承:“爹,您可一定要救救我……”
聽到這裏,在窗下偷聽的顧如許不動聲色地離開了。
回到東院,沈雖白正等著她。
“我按你說的,托朋友向府尹施壓,這樣真的能將知煙逼到絕境嗎?”昨日聽她說知煙多半就是當日在倉山偷襲他們的長生殿刺客之一時,他的確有些意外,與她商量之後,決定先利用月兒的死作文章,屍體似乎由蘭舟那邊布置,重新埋回亂葬崗,將那枚耳墜留在屍體手中,待天亮後,再讓公主府的下人前去焚燒衣物,裝作偶然發現,以此驚動官府。
她將計策說與他聽時,他還有些擔心,沒想到一切正如她所料。
“那枚耳墜是知煙最大的疏漏,恐怕是月兒掙紮時,不慎致其掉落,她逃離鄭府之時,沒有留意到。我本想借此事,將知煙和鄭承都拉下水,不過細想下來,知煙恐怕還威脅不到鄭承,被逼得急了,他隻會設法與知煙撇清關係。知煙是長生殿的殺手,但再好的刀若是落在別人手裏,也不過是個棄子了,以阮方霆的做派,沒有必要為了知煙一人冒著暴露長生殿的風險行事,最後的結果,吃虧的多半隻有知煙。”
“一時疏漏,不曾想會葬送自己。”沈雖白歎道。
“怎麼,憐香惜玉了?”她一揚眉。
他不由笑出了聲:“有些感慨罷了,你若不希望我搭理她,日後她再來,我尋個借口避而不見就是了。”
“誰要你‘避而不見’了?”她麵露狡黠,伸手捏了捏他的臉,“我還指著你的美男計,好接近她呢。橫豎也是個大美人兒,你大可以跟她花前月下,吟詩作對或是促膝長談一夜啊。”
這話聽著酸溜溜的,他無奈地搖了搖頭,似乎早就拿捏準了她的軟肋,不急不緩道:“她見我的第一麵,我就同她說,我已經有一位心上人了,花容月貌,武功高強,醋勁兒還大,動起手來可不會憐香惜玉,勸她還是知難而退。”
顧如許眉頭一擰:“……你在說誰?”
他一臉無辜:“你啊。”
她心頭猛一跳,略一沉思,反手拍了他一記:“臭小子,竟敢拿我擋桃花!……你還笑?”
在她的怒視下,沈雖白好歹憋住了笑意:“不這樣說,你難不成希望我許她投懷送抱麼?”
“美人在懷,你忍得住?”
“別人都好說,是你就不一定了。”
“……”
能把這麼輕佻的話說得如此正兒八經的,也算生平僅見了。
“話說我竟然不曉得你還有個在天欽府做少監的朋友。”她狐疑地打量著他。
之前她想通過公主府和官府給鄭承和知煙施壓,沒想到他那個“朋友”竟然堂而皇之地拖上了文慧,好巧不巧撞上差役搬運屍體,引起了文慧的注意,沒多久,竟連左丞許楨都摻和進來了,光是想想就替那位府尹大人感到腦闊疼。
沈雖白莞爾道:“我與他相識多年,前些日子關於聞賢書院和鄭承的事,也是多虧了他查出來的。”
“喲,有點能耐啊,改日讓我也見見究竟是何方神聖。”她忽然萌生了一絲興致。
他眨了眨眼,認真地看著她:“他的身份素來不外傳,平日裏在天欽府做事,也一直戴著麵具,你真想認識他?”
她笑了一聲:“能將天欽府少府文大人帶溝裏,許楨會留意到這樁案子恐怕也是出自他的手筆,如此人才,我豈能不好奇?”
他笑了笑:“要見他倒是不難,不過他肯不肯在你麵前摘下麵具,可就不好說了。”
“此事不急,先將眼前的麻煩解決了吧。”她意味深長道。
隱藏在楚京城內的長生殿殺手,不露尾巴還好,這都送到她跟前了,新仇舊賬還不一起算嗎?
不過她也並非定要知煙的性命,畢竟是深得阮方霆信任的甲等殺手,保不齊還曉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辛,這麼一條大魚,她可不想殺之而後快這麼簡單。若能逼得此人背叛長生殿,等同於卸了阮方霆一條臂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