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聞他竟與五年前的寧國府一案有關時,他的確為之震驚。
不過所幸,昨晚他終是想起來了,他從前,的的確確見過這位鄭大人,這座鄭府,也並非頭一回來才是。
府中侍衛慌慌張張地前來向秦氏稟報,西院的那些胡姬不知為何,竟然打成了一團,這些女子可都是“禦賜”的,他們這些奴才哪裏敢碰,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隻得讓人前來稟報大人,哪成想大人已經上朝去了,無奈之下隻得向秦姨娘請示。
“這……”秦姨娘雖聽聞聖上賜了十名胡姬給她家老爺,但西院一直都是鄭承派人嚴加看守,她便是個婦道人家,也瞧出鄭承對這些女子頗為在意。
隻是她作為當家主母,雖無正妻之名,卻擔著正妻之責,與那些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就瞎吃醋,同老爺鬧脾氣的小妾自然是不同的。
這些胡姬在鄭承的壽宴上獻舞,已經鬧出一番亂子,能收場她就謝天謝地,此後也沒有再過問這些女子的起居,橫豎她住的院子與西院相距甚遠,倒也沒什麼不便之處。
可今日,怎麼就打起來了?
她下意識地看向正朝這邊走來的沈雖白。
她入鄭府二十餘年,從一個唯唯諾諾的丫鬟到如今的地位,這點眼力見兒還是有的。老爺對這位白清公子的倚重,至少在眼下看來,更甚府中兩個公子,讓他拿個主意,便是無用,事後傳到老爺耳中,她也不會被責難。
沈雖白聽了侍衛的稟報,隻是淡淡地笑了一下:“這些女子雖是禦賜的胡姬,到底也是一群女子,眼下起了爭執,也當是鄭府的家事,草民一個外人,豈有資格多嘴,該如何處置,還是聽夫人的。”
聞言,秦氏也聽出他的意思了,點了點頭:“白先生說得是,既然如此,就先去看看吧。”
“夫人請。”
看著秦氏朝西院走去,沈雖白目光一沉,轉而回到了自己屋中。
此時顧如許已經起身,正將被褥塞回櫥子裏。
誠然他已經勸過數回,她還是堅持要睡在美人靠上,讓他睡床,她打小也這性子,犯起軸來不給解釋一句也就罷了,還擰巴不回來。他曾半夜試圖將她抱過去,她蹭地就坐了起來,一言不發地瞪著他,直到將他瞪回床上躺好,她才撅著被角睡下。
“我記得你在一朝風漣總是賴床,如今倒是起得早,天還沒亮,不多睡一會兒嗎?”他合上門,溫聲問。
顧如許斜了他一眼,隻道:“沒心沒肺的時候才睡得著,現如今命都懸在那,不知會如何,夜裏能合一會兒眼都謝天謝地了,可比不得沈少俠心寬。”
沈雖白無奈地笑了笑:“是嗎,我看你夜裏睡得挺好,呼嚕都打起來了。”
聞言,顧如許驚了驚,看他憋著笑的臉色,旋即反應過來,伸手就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戲弄本座!你是不是皮在癢!”
他看著她,眼中泛著淡淡的暖意,似乎還摻雜了一絲欲言又止。
“沒有,隻是覺得你每日都是愁眉緊鎖,已經許久不曾笑過了。”
顧如許嗬了一聲:“是嗎,本座不是常常笑嗎?”
他默了默:“這不算笑,我從前見到的,要好看許多。”
顧如許磨煉多日,總算對這情話簍子精有了些防備,當即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本座笑沒笑有這麼緊要嗎,眼下正事還一籌莫展,不如想想如何從秦氏身上下手。”
她眼下一門心思都在替寧國府翻案,沈雖白知她必定十分掛心西院那邊的動靜,便將胡姬們今早的爭執告知了她。
“此事可是你授意?”他問。
顧如許也沒瞞她:“我將字條給了阿舒後,讓她見機行事,既然已將秦氏引過去,阿舒多半已有打算。”
“你打算靜觀其變,還是主動接近秦氏?”
她沉思片刻,道:“鄭承已派人盯著我的一舉一動,況且壽宴上被鄭安這麼一鬧,我的容貌即便隔著麵紗,應當也被人記著了,我的確弄到了一件丫鬟的衣裳,但至少眼下看來,我尚且不宜在府中走動,暫且交給阿舒和闌珊闌意,較為妥當。不過我一直留在這間屋子裏,也不是辦法,你可有法子弄到人皮麵具或是喬裝易容的胭脂水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