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往事(2 / 3)

她在馬廄裏找到他時,隻因他怒不可遏地回了一句嘴,那幫畜生竟讓馬蹄生生踩斷了他兩根肋骨,那一瞬間,她腦海中那根理智的弦徹底繃斷了。

那是她第一次殺人。

那時的她還沒有紅影劍,也沒有一身蓋世武功,她奪了那些差役腰間的刀,全憑著一股子憤怒,殺了十餘人,直到蘭舟趕來,拉住了她,殺紅了眼的她才反應過來,被自己摁在地上刺得渾身上下沒一處好肉的那個差役,早在她紮下第二刀的時候,就斷氣了。

她自己也中了好幾刀,好在都沒有傷到要害。

在山野中遇到賊匪是再尋常不過的事,盡管死了那麼多差役,還看丟了不少犯人,但蘭舟做事十分幹淨,他們也順利脫身了。

“把人救回去之後,我請了好幾個大夫,林煦身上的傷都治好了,可眼睛,卻落下了病根。”

“是柔然花嗎?”沈雖白顯然也查過這件事。

顧如許森冷地笑了一聲:“幾個差役的手中,竟然有塞外的柔然花,此花之毒,雖會令人體虛乏力,但一兩回也隻是會令人精神萎靡罷了,若非對著眼睛熏了數十回,憑蘭舟的醫術,也不至於落下病根。”

蘭舟為林煦診治時,除了延緩失明之症,已是束手無策,要不是之後到萱穀求藥,林煦怕是早已失明。

柔然花在塞外也不常見,可不是幾個差役能弄到手的。那麼多毒花,隻用在林煦一人身上,怕不是想在他抵達邊疆之前,就將他折磨至死。

“你可知我親眼看著林煦被那些畜生羞辱的時候,想到的是什麼?”她忽然看了過來。

沈雖白一怔:“想了什麼?”

她淡淡地勾起了唇角,不見怒色,說是笑,卻也不像。

“曾幾何時,山河破碎,大周上下齊心抗敵,從前多麼不對付的人,都能攜手並肩,共謀盛世。可等到盛世謀成,這人心怎麼就散了,就涼了?陰謀詭辯,明哲保身,明明就在眼前的人命,竟連路邊的草芥都不如……我在想,是不是用我這雙手,再現亂世,待烽煙起,那些人便會醒悟,終於曉得自己錯在了哪兒。”

她慢慢地說著,卻是悄無聲息地捏緊了手中的藥瓶,幾乎要將瓶身掐個粉碎。

沈雖白靜靜看著她,許久,一字一頓道:“你不會。”

她忽然一笑:“人心狠著呢,你不仁我便不義,顧家那麼多條人命,枉死在一樁醃臢的權謀之爭中,他們可都是我的血親,那會兒看著他們死的人,我數都數不清,夜深人靜,他們可會心虛,可會膽寒?你又不是我,怎麼曉得逼到絕路,我不會這麼做?血染山河,或許就是我心中所求呢?”

沈雖白連眼皮都不曾眨一下,隻是這麼定定地注視著她,仿佛早已將她看透了一般,斬釘截鐵道:“你是顧家唯一的血脈,也是這世上最像寧國公的人,你心裏隻要一日還當自己是顧家人,便斷然不可能將黎民百姓與自己的仇恨放在一處權衡。”

許是他說得太過堅定,這股子信心也不知是從何處得來的,竟連顧如許自己都為之怔了怔。

回過神來,她又為自己方才腦海中一閃而逝的念頭感到荒唐,起身道:“說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沈雖白,你這沒頭沒尾的信任,未免太自以為是了些,光憑這些,哪一日我真掀起動亂,你這臉可就打得啪啪響了。”

聞言,沈雖白笑了笑,不置可否。

“好了,你問也問了,該說的我也不曾隱瞞,既然你已經留意到秦姨娘,便從她身上下手,今日我便讓人留意一番,你平日在鄭承麵前再謹慎些,莫要讓他看出破綻。”顧如許囑咐道。

沈雖白點了點頭:“畢竟是後宅婦人,我的確不好打聽,不過卻是能從二公子那問些話出來,與你同來之人想必也是混入胡姬之中,昨夜在花廳中沒能認出,不知是哪一位?”